即将远行

我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问刘姨几点了，刘姨告诉我，还有不到十分钟就到七点了。

我匆忙放下书，跑到楼下，亲了一口正在练字的乖孩子，来到餐桌旁吃了两个刘姨亲手做的包子，快速喝了一杯果汁，然后直接抄近路奔往了14号房间。

掀开两片门帘，一进去就看见秦先生坐在茶几旁，茶壶没有通电，却在沸腾着烹煮着不似人间水的茶水，茶壶之上寒雾萦绕……

“你来啦……”秦先生端坐着，转脸用幽深的眼神望着我轻声说道，“过来坐吧。”

我走到秦先生跟前，看着他问道：“不是要给鬼魂上钟洗脚么？时间到了，怎么不见鬼呢？难道……”

“对，是我。”秦先生看着我轻声回道。他发现我已经猜到了，我今晚的这位鬼顾客其实就是他。

我愣在了原地，确实没有预料到今晚14号房间上钟的鬼顾客就是秦先生。

我记得上次我给他上钟洗脚，还是为了让他去给虹姐立衣冠冢……

“怎么不愿意过来？不想给我洗脚啊？”秦先生的眸中有暗流在涌动，他抬眼望着我轻声问道。

“当然愿意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给秦先生洗脚了。”我缓过神来，来到秦先生跟前蹲下身，从茶几底下取出了给鬼魂浴足用的古董木盆，将食指伸到了木盆中心摸了摸那块暗红色的木块，食指很快就划破了。

秦先生忧郁地看着我按照流程在向古董木盆里放血，他拿起茶壶给自己的黑色茶盏里倒了一杯刚“煮沸”的骨茶，自斟自饮起来。

我仍是不明白给鬼足浴的这一套流程，都有何深层次的寓意，反正程序简单，照做就行了，秦先生哪天心情好了，估计自然就告诉我其中的玄机了。

待到木盆中的血水升腾至大半盆时，我开始给秦先生脱鞋袜，将他的一双冰冷的大脚放进了盆中的血水里。

只是，我发觉这次盆中的血水没有我往日放的血水那般温热了，这次放出来的血水有些微微发凉……

“怎么不问我为何要你给我洗脚呢？”秦先生喝着茶，对我低声问道。

我埋着头，将双手伸进木盆中的血水里，给秦先生洗着脚，淡漠地回道：“这有什么好问的呢，这不是我的工作么？”

“好几日不见了，你好像一点也不想我啊。眼下见面了，你也只顾着埋头给我洗脚，不再找我说话了。”秦先生落寞地低声叹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原谅我。”

“这是我的职业习惯，给客人洗脚时，尽量保持沉默，不能问东问西。”我低着头，洗着秦先生的大脚，平静地对他回道。

秦先生又深深叹了口气，对我轻声说道：“其实我上你的身，是大忌，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能这么做的。”

“哦，上次是为了救虹姐的命。这次呢？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么？”我仍是不抬头地漠然问道。

“差不多，这次是关乎很多人的性命。所以无奈之下，出此下策。”秦先生幽幽地叹道，语气里满是忧虑和无奈。

见秦先生情绪低落，我试着说点好听的话安慰他，于是我抬眼看了看他，对他轻声说：“秦先生表面上看起来冷血孤傲，其实内里是一个侠肝义胆之人。总是愿意为别人做出一些牺牲。不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只盯着自己眼前的一点利益。”

“有些祸端，我不知道的话，那与我无关，可我已经知道祸端在何处了，还明白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后患无穷，我岂能再坐视不管呢？人间炼狱太多啊，我一个囚徒，根本无暇顾及，可这一次的祸事，多多少少与我有点关联……”秦先生低声哀叹道。

我与他对视时，能明显感觉到他眼神里的无尽忧愁和焦虑，而这些情绪里面，只有几分是和我有关，更多的是秦先生对这人世的无尽悲悯之情。

他有一颗超脱世俗的慈悲心，藏在他冰冷的外表之下。

我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秦先生，因为知道的事情太少了，我只能用苍白的语言，对秦先生回道：“秦先生不要有过多的忧虑。秦先生吉人自有天相。”

“我可不是‘吉人’啊，我是大凶之人，小鬼见到我都得躲起来。我是担心你呀，此次让你给我足浴上钟，借你的身子出去办这件事，怕我自己能力不够，不能保全你。如果救了那么多人，代价是牺牲你，对于我来说，这样的结果，太残忍了……”秦先生愁苦地低声叹道。

我抬眼看着秦先生，严声对他回道：“如果是刚来这里的时候，秦先生对我说这些，我一定会中途放弃给你上钟。但是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和生死，我的心态早就变了。所以你不必为我感到忧虑。我愿意把这副身子借给秦先生一用，不问生死，更不计得失。”

秦先生满眼哀愁，望着我轻声问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么？不怕我是利用你么？”

我眼中含泪，笑着看着秦先生回道：“都这么熟悉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秦先生若不是真心对待我的，我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