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毒

本就使人虚弱，他又受了不少外伤，这番折腾下来还没疼晕过去，倒是能忍。”

凛应瑚叔的吩咐，去药库取来了生骨生肉的丸药。待她进屋时，却被瑚叔拦了下来。“中了狼毒之人会受人白眼，我怕你藏不住事，还是不知晓他的身份更稳妥。你今晚暂且去厢房睡吧。”

凛曾在巫医书中读到过有关狼毒的介绍，今日竟见到了个活体，心中按捺不住地好奇。此刻听到瑚叔这般说，不免有些失望。

正欲离开时，忽听屋内传出虚弱的人声。“没事，让她进来吧。”

凛不等瑚叔再出言阻止，便动作敏捷地闪身入屋。

方才床上的狼此时已变成了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他的身形比寻常人硕长许多，在凛的床上无法伸直腿脚，只得斜躺着身子。

见凛走近了，他口齿含混地问道：“认得出我是谁吗？”他很是虚弱，无法完全睁开的双眼却仍透着笑意。

凛困惑道：“我从未见过你，怎会认出你？”

男子眼中的笑忽然转为了震惊，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似是受了刺激般，情绪变得格外激动。他嘟囔着想说些什么，可他声气细微，语不成句。

凛忙助他服下药丸，抚着他的额头安抚道：“你错把我当作澄了吧？我是她的妹妹凛，我确实不认得你，你别生气。”

男子慢慢恢复了平静。伤成那样都不见他落泪，但此刻他的眼眶却有些湿润。他轻声问道：“你为何不害怕我？”

凛笑道：“怕什么？书上说，要连续三日被反复啃噬才会染上狼毒。况且你不像是会咬我的样子。”

男子一言不发地盯着凛，方才用下的安眠药物药效渐起，他缓缓闭上了眼。

凛向一旁的瑚叔问道：“此人究竟是谁？”

“他的身份并不重要，我们只需治病救人。”瑚叔道，“中了狼毒被迫的变形并不似法术的变形那般轻松，不论是变身狼形还是变回人形，皆会带来摧心剖肝般的疼痛。暂且让他好生歇息吧。”

凛心中涌上了几分同情。“方才撞见他时，亓平正带着京卫士追捕，想来他是道氏要对付之人，敌人的敌人便是友人了。”

“道氏何时变成我们的敌人了？”瑚叔笑问。临走前，他再次叮嘱道，“中狼毒之人会被视作不详，今日这事只当没发生过，别跟任何人提及。”

凛虽心中困惑，仍默默点头。

凛不大放心昏睡着的狼兄，在床旁的一张软塌上将就睡下。她有些择床，睡不踏实，天蒙蒙亮便醒了过来，蹑手蹑脚地回到床边，查看床上狼兄的情况。

凛轻轻掀开床尾那头的被子，先前受伤的脚已完全长好，新生的皮肉带着微微的粉色，脚踝处有一道颜色分明的分界线，不知日后是否会留下一圈疤痕。

狼兄眉头紧锁，似乎仍是很疼的样子。凛有些心疼，伸出手想将他拧紧的眉头抚平。她的动作很轻缓，可仍将他惊醒了。

狼兄猛地坐起身子，大幅的动作使得他有些晕眩，呲着牙扶着脑袋看着凛，一双棕色的眸子里满是警觉和防备。过了片刻他才缓过神来，神情略略松范下来，开口道：“感谢凛神姬救命之恩。”

他的声音沙哑，语气冷淡，道谢也略显生硬，不甚真诚。

看在他挨了一晚上苦痛的份上，凛决心不和他计较，笑道：“要谢也是得谢瑚叔。你现在觉得如何？还疼嘛？”

狼兄摇了下头，抓着被子挪了下身，似是想下床，但碍于未着衣衫。

凛便把一旁备下的瑚叔的衣服递给他，道：“我们这儿没有合适你身形的衣裳，你先将就着穿上，一会儿早市开了，我再替你买一身去。”

“不用了。”狼兄接过衣裳，麻利披上，又胡乱系上腰带，匆忙翻身下了床。

在他硕大的身形面前，凛感到了一丝压迫感，不由地向后退开了一步。

狼兄察觉到了她的畏惧，略带嘲意地扬了下嘴角，提起步子就要离开。才刚长好的那只脚似乎还未能适应走动，狼兄猛地打了个踉跄。

凛忙伸手扶他，劝道：“你别急，好生歇两日再走动吧。你暂且坐下，我唤瑚叔再来检查下伤处。”

可待到凛和瑚叔再次回屋时，屋内已空无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