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
江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上一次死亡里躲避的那片树林,重重的浓雾压下整片森林,抬头望去一株株松柏高耸入云,在黑夜之下远远看去状似吐出数把利刃的巨型妖怪。
她在黑森森的树林里一刻不停地跑着,冷风拂面而过荡起一阵婴儿啼哭声晃入江玥耳边,那啼哭声时响时轻,像被浓雾裹住了一般,隔着一层闷闷的。
“她在前面,快抓住她”!家仆尖利的声音响起,蓦地一道火光照在她脸上,顿时身边被纪府家仆包围了,一个个神色可怖,张着嘴涎着口水,涨红着眼,盯着江玥看。
她望着如恶狼般的纪府家仆,咽了咽口水,心里忐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瞥向身后,是一口井,井口边缘布满青苔,井中漆黑一片。
见周边的家仆步步逼近,江玥心一横,眼一闭,转身跳入身后的井中,下坠的一瞬落入水中,井水冰凉刺骨,但意外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在水中呼吸,她在水中艰难的睁开眼,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水中向她逐渐飘近。
突然从她的衣襟口飘出白莲玉佩,在一片漆黑中溢出流光。霎时流光熠熠,那团黑雾尽数消散,一双冰凉的小手抚上她的衣袖,是一个闭眼的婴孩,像是睡着了般,额头靠在江玥的胸口,神色安详,江玥再往下看去,心口一滞,这个婴孩竟没有脚!
“咚”就在此时远方古寺钟声一道一道地幽幽传来,渡过井口传至江玥耳边。只感一阵耳鸣嗡嗡,头疼欲裂,天旋地转之间,江玥醒了过来。
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人掩在被褥里,一身大红嫁衣也被人褪去,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里衣。江玥下意识的想要起身,抬起手臂时一阵钝痛袭来,这才发现一双手被白布缠绕,断了的手早已被接上了。抬眼望向四周,屋内陈设简单,墙上挂了几幅字画,一张紫檀木制的桌子上放着一盏点燃的香炉,她嗅了嗅是安神的香,
“哗”门突然被打开了。“小姐”!“你醒了”!说话人话音中满是欣喜。
“小桃”!江玥看着小桃平平安安的站在门口,心中又惊又喜。“章妈呢”?
小桃捧了盆热水踏入室内走到江玥身旁。
“她正在外头给你煮药呢”。说着将盆里浸了热水的帕子拧干,给江玥擦了擦脸。
“不过小桃你怎么会在这,我不是让你带章妈从城口逃出去吗”。柔软的帕子贴上江玥的脸擦去她因噩梦冒出的冷汗,她眸子里满是疑惑看向小桃。
“小姐你还说呢,我们怎么可能放心得下你一个人留在这。章妈一听鼓声便知道你敲了衙门前的登闻鼓,急匆匆地跑去找你,谁曾想我们到了那就看到你被人带上马跑了,听别人唤他是辰南侯,章妈又带着我一路跑到辰南侯府门前。门外的小厮一开始死活不让我们进去,还是辰南侯过来看到章妈才让我们进来的”。
小桃将帕子放下,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心底的困惑:“不过,小姐你跟章妈怎么会认识辰南侯啊”?
江玥眼眸闪了闪,垂眼看着被褥上绣着的团花,小桃是她到了番州才跟着她的,对江州的这些往事一概不知。她沉默片刻正欲开口,又被一道吱呀开门声打断。
“小姐醒了”!章妈看到醒了的江玥,神色一喜,急忙将药碗端到江玥面前,“快把药喝了”。待江玥喝了药,章妈又拉着将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彻底放下心来。靠在床架边,扯出条帕子拭着眼里不知何时冒出的泪。
“小姐,你不知道老婆子我看到你断了手的样子,一口气都要续不上了,我这心纠的疼,从小到大你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这天杀的纪府不得好死,该是得下阴曹地府去”。
“章妈,我没事”。江玥看着落泪的章妈,陪在身边的小桃,心中一股暖意滋生,此刻才觉得自己是真的从死亡的循环里逃了出来。
“不过小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纪府不对劲的”章妈突然的一问令江玥有些不知所措。
“哦,我当时,就是在轿子里坐的有些闷了,见着轿帏上牡丹的绣法有些特别便伸手摸了摸,然后就闻到这迷药味,几年前我在番州港口跟人交货的时候就差点被人下过这迷药。所以我对这迷药的味道特别熟悉,一闻就知道这轿子里被下了迷药”。江玥内心暗想若是将三次重生的事说出来,怕是章妈听了得吓的昏过去。小桃又是要扯她那一套袁山先生鬼魂论了。
她咳了两声扯开话题。“对了,章妈,汪,辰南侯他在哪”?
“侯爷在书房里睡了,他昨晚照顾了你一宿,这孩子到底是心善,我们当初那么对他,他还能想着救你,说来真是亏欠,大少爷当初怎么就”。
“章妈”江玥横声打断示意章妈别再继续说了,“我头还疼着,想再睡会等辰南侯醒了你扶着我去向他道谢吧”。
等章妈小桃关上门离了房,江玥躺在床上闭目沉思。一段前尘往事跃于眼前。
门外小桃跟着章妈走了几步,是在无法按下心中疑惑,停下脚步悄悄问道:“章妈,小姐跟辰南侯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