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老实说,从进入帝光开始,我还是第一次看这个阵容打球。大概是出于好奇心和对前辈们的憧憬,我努力将注意力转移,不去管内心深处的失落,我只是看着球场。
我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否显得卑劣,毕竟那是前辈所作的决定。香取前辈虽然大事上会迁就我、包容我的小毛病,然而大事上从不允许任性。
我就当做是前辈们的告别吧。尽管我已经听到了香取前辈念错的那个假名——整个排球部,以“み”开头的,除了三桥前辈以外,就只有我。
我吐出一口郁气,好像要把全身上下的负面情绪都排除身体之外一般,拍了拍脸,自言自语道:“集中集中,看比赛!”
长沼嗔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朝她露出一个笑脸,她又像是见惯了似的,习以为常地转过去了。
球场之上,队形有所变化,野田站到了后排,香取一开始在四号位,采取的是“边一二”进攻战术阵形,这似乎是帝光之前常用的队形,我隐约想起,“插上”阵型与四二配备,都是我进入正选以后才开始练习的。
立海大的阵容没有改变,只是站得更集中了一点。
开局是立海大的发球局,深山给了个球速极快的上手,香取后排接上,织部毫不犹豫传给了野田,野田立刻从后排进攻——这与我预判的一样,对面的自由人一个鱼跃,扑在地上,球飞了起来,立海大的二传轻轻跳起,却没将球传给深山——这我也猜到了,球落在了那个高个子的副攻手上,她的身高将近一米八,跳起来的时候快有深山那么高,果断地直直扣下,球擦过三桥的指尖,球失去了方向后朝着场外飞去。
同为副攻手的长沼小声嘀咕怎么立海大这么多跳得高的球员,暗自比划她自己和那位高个子女生的摸高差距。
球的轨迹倒影在我的瞳孔之上,我却忍不住将自己和织部比对。如果是这样的阵型、这样的阵容,那么刚刚那一球我一定不会传给。“边一二”的阵型尽管比“中一二”的进攻方式更加多变灵活,但也有缺陷之处,当球传到四号位时,对于二传手来说是个十分危险的位置,并不好进行二传。
织部不是喜欢剑走偏锋的类型,她也是有点中规中矩的学院派,和我正好是两个类型。四二配备阵型时,也是因为截然不同的传球风格导致对方队伍的认识偏差,能有效干扰对手二传的判断,所以一直是帝光主打的攻击模式。
想到织部前辈,我忍不住余光朝长椅那边扫了一眼,久留的位置空空如也。
大概上厕所去了吧。
我又默默收回目光。
场上比赛还在继续,深山彩希拿到的球似乎变少了。她可能有颗想让后辈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宝贵东西的热诚的心,所以在上一局的间隙里与队员沟通过后,调整了战术,减少了二传给她的传球,当然这仅仅是我的猜测。她站在网前参与拦网的次数变多了,我想起香取前辈说过的话,觉得深山彩希是那样的——
光明一般的人物。如同滚落在泥沙里的珠玉,即使裹在厚厚的尘土中也难掩其瑜。
结城和长沼忽然伸手,一人一边按住我的大腿。
她们异口同声:“你抖腿抖得我心慌。”
因为我很想上场嘛。可是我没有说出来,这是前辈们的最后一场比赛,应当让她们站在场上才对。这时候的不服气会容易看作是一种自私,在排球部即将更新换代的节骨眼儿上是个很敏感的点。
虽然经常被说有“钝感力”,其实我也是有眼力见的。
场上野田的一个压着底线的直球令我身边的两人兴奋地大喊。不知不觉间第二局也快
结束了,长椅另一端多了重量,不知何时久留返回到了位置上。
香取前辈领着一众前辈走下球场,连着两局的比赛让每个人大汗淋漓。
我又想抖腿了。
“下一局叫久留和结城上去吧。”香取前辈这话是对着久留说的,她揩了把头上的汗,又对织部前辈说,“也好让我看看你们之间的配合。”
于是第三局换下来了野田前辈和三桥前辈。三桥前辈坐在我和野田前辈之间,但和后者隔着一段距离,向我讨水喝。
我把水递给她。
我的视线集中,凝固在球上,直到三桥前辈推了推我,我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她朝我挤眉弄眼,我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将耳朵凑了过去。
“你觉得织部当队长怎么样?”
三桥前辈克制住音量,温热的气体喷在我的耳廓。我感到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睁大,堂而皇之地问我怎么想真的没问题吗。
我只能干瘪瘪地说:“挺好的。”
事实上,织部是下一任队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二年级的球员太少,几乎凑不出一个完整的队伍来,而野田前辈是个怕麻烦的懒散性子,比起领导别人或许更加喜欢被别人领导着走。何况排球部没有让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