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升上国中的生活和以前似乎变化不大,我还是每天坚持晨跑,喜欢早晨徒步上学、喜欢压着风纪委员收工的时间走到学校,课间和桃井或者其他身边的同学说话,偶尔也去烦一烦赤司,放学后去参加排球部的社团活动,晚上结束了回家,做作业做到月上树梢。
跟桐田视频通话的时候,通过并不清晰的画质,她的笑脸映在手机屏幕上。
“感觉日和变了许多呢。”桐田的眼睛弯成月牙,“开朗了很多,比以前爱笑了。”
“……是吗?”我疑惑地摸了摸脸颊,“我以前很不爱笑吗?为什么小理你和岩酱说了一样的话。”
我和及川、岩酱的群至今都每天活跃着,表情包与颜文字齐飞,我和及川的消息多得要是放在论坛里肯定是个千层高楼,岩酱至今都想着退群。之前和他们语音通话的时候,这两人异口同声说我的话变多了,还说我说话嗓门儿也变大了。
我是不相信的,这两个人以前就很爱骗我。
桐田的嘴角扬得更高了,仿佛是回忆起了什么:“以前你刚转学到宫城的时候,第一次见你,感觉是冰块呢,不爱说话,他们都觉得你很不好接近。”
我以前,是给人留下了这种印象吗?
桐田接着说:“不过现在就很好,看来交到了很多朋友呢,日和,真好,现在不只是我一个人知道你的好了。”
我面对来自好友的夸奖的时候,脸皮的厚度能被削薄到几乎没有,还好灯光不是很亮,否则我脸热的事实又要被桐田笑了。
“哎呀……我也没有那么……”我挠挠头,“那你呢,小理?最近怎么样呢?”
“学校里很有趣。”桐田含笑着说,我分得清那是真情流露,桐田说“有趣”的时候,那说明一切都很好,“新班级里有很多有趣的人。”
真好。如果我们都能从曾经的阴翳之下走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进入帝光中学一个月内,风平浪静。
除了——
“救命起晚了!”我一看到闹钟的时间,吓得瞌睡虫都飞没了,从床上嗷地一声跳起来,两三下套好制服,领带松松垮垮地搭在胸前,把桌子上的书胡乱一收拾,背着包就冲进客厅。
我妈已经出门,我哥搬去了宿舍,整个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便当盒和早饭躺在餐桌上,玻璃杯里的牛奶已经不热了。
咕噜咕噜解决完牛奶,一把抓起便当塞进背包,套上鞋就直奔学校。
我很少有睡过头的时候,毕竟我有晨跑的习惯。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大抵是我前一天晚上对着国文作业头秃或是熬夜看了世界杯的比赛。
平时正常时间上学的时候,我还可以见到骑着车的御幸前辈。想起他平时邀请我跳上他自行车载我去学校的义勇之举,深感惭愧,此时我多么希望他能像往常一样摇着车铃从后边越过我,我一定不会再拒绝。
在商业街与我平常总是遇到的靛蓝发圆眼镜的网球部少年再次不期而遇,于是在奔跑途中产生了以下对话:
我打招呼:“好巧啊,兄弟。”
他扶眼镜:“真巧。”
我挥挥手:“加油跑!不要迟到!”
他再扶眼镜:“……你也是。”
拐过十字路口,冲过坂道,帝光中学近在咫尺。我视力很好,远远地看见风纪委员已经帮着门卫将校门拉上,我当机立断,马上调转方向。我记得学校里有棵特别大的樱花树,就在教学楼旁边,树枝都像脉络一样伸向天空,校方考虑到让这棵树自由生长的原因,有一堵墙修得比较矮,只有那棵树肆意生长,处于花期的时候都能给墙外的街道罩上一把粉色的伞。
我很快就找到了目标。
站在围墙外,我把包抓在手里,用力狠狠往里面一甩,然后后退,助跑、起跳,双手在墙上一撑,像平日里摸高一样高高跃起,一只脚踩在墙上,另一只脚正要越过这矮墙,是一个即将着陆的动作,此刻却停止了。
樱花的树枝在我脸颊一侧,因为花期已过,枝上只有些许残花绿叶,因为我刚刚爬上来惊动了枝叶,于是有些在花期里未落干净的花挣脱了树枝,擦着我的头发落在我的衣服上。
赤司在矮墙之下,他面前是正是我扔过来的包。
似乎是听到我的动静,赤司慢慢转过头来,在墙下望着我。而我顺着他之前的视线望过去,只能看见学校里的橘猫在灌木丛里一闪而过。
——他刚刚在看那只猫咪吗?
“宫城……?”我居高临下,能把赤司的表情生态都看在眼底,他很浅地皱了下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快下来。”
“……哦。”我点点头,立马从墙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上和衣服上的灰尘,旋即把包捡了起来单肩背上。
我刚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就听见有人走过来的声音。
有人过来了,说不定是老师。我的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