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若说这府里她最怕的人是谁,不是谢理,也不是乔夫人,就是他们二人的孩子,谢怀星。
谢怀星此人,是谢理尝尝挂在嘴边的骄傲。
十八岁考中探花,十九岁得陛下赏识,性子冷清,却最是公允正直,有时候谢琉姝甚至怀疑,谢怀星那样的人,居然是乔夫人生的,乔夫人冷漠自私,哪里能教出这样明月透净一般的人物。
只是她早已懒洋洋对他们计较了,能躲则躲,能避则避,躲不过避不开时,便撒娇打滚胡搅蛮缠,总是能远离的。
谢琉姝掀起眼皮懒懒看了一眼,谢怀星与那位公子出了门,彻底走了出去。
她手里剥着松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
谁知小二刚上了一壶龙井过来,谢琉姝的眼前,便被一道矜贵紫衣遮住了。
清冷矜持,冷漠刚正。
这便是她对谢怀星的评价,不偏不倚,最是恰当。
谢怀星沉了眸色,挺拔俊逸的身子巍然不动,谢琉姝挑眉,笑着道:“兄长,好巧。”
谢怀星好看的眸子垂下,视线扫过她身上的男子衣袍,眉心蹙起,压低声音道:“跟我回去。”
谢琉姝将松子剥开,伸手捻了一颗塞到嘴里,懒洋洋旎了他一眼,笑意盈盈开口,“兄长可看清楚了,我不是谢惜月。”
谢怀星抿唇,好看的眉峰堆在一起,但论起执拗来,他完全比不过谢琉姝。
但是谢琉姝懒得同他废话,她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她从腰包里掏出碎银,爽利的放在桌上,漂亮狡黠的眼眸凑近,轻声道:“兄长不会告诉父亲吧。”
独属于少女的馨香传来,谢怀星微不可查皱了一下眉,他轻咳一声,淡淡道:“你唤我一声兄长,我便要为你负责。”
榆木脑袋!
谢琉姝狠狠跺了跺脚,方才展露出来的撒娇消失不见,她神情冷了几分,道:“谢怀星,你敢!”
谢怀星不为所动,低头看着她。
谢琉姝说的没错,他的确不能如对待惜月那样对她,惜月乖巧聪慧,很多事情轮不到他操心,但谢琉姝不同,她性子乖戾,喜欢捉弄别人,每次惹了麻烦事都是他同父亲一起去收拾。
父亲心中有愧,很多方面不与她计较。
但是谢怀星不一样,他对谢琉姝与谢惜月一视同仁,妹妹犯错了,就是哥哥没有教好。
可是这么多年谢琉姝偏偏喜欢与他作对。
——谢怀星自然也不敢,且不说他是一个男子,青天白日也不能将谢琉姝绑回去,况且她如今有人纵着,犯错了有人兜着,自然不会在乎谢家这点名声。
谢琉姝顺利从客栈离开了,谢怀星沉默看着她走远,眉间紧蹙。
谢琉姝一离开这里,灵活的身躯就像鱼儿见了水,彻底归入人群里消失不见。
今夜城中庙会,街道上商贩走卒也多了起来,但是谢琉姝是偷偷跑出来的,她几日前砸坏了谢理书房里最珍贵的花瓶,被谢理处罚幽闭几日,如今幽闭的期限未到,她私自出来确实是理亏。
但那不是再不出来,她的太子哥哥就要被人染指了。
“公子,快进来呀。”
“这位小哥面容俊俏,一看就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儿。”
“可不是嘛,瞧瞧这白皙柔嫩的皮肤,一看就是个没破处的。”
“……”
谢琉姝冷冷打了个寒颤,心想她虽名声不好,但这逛窑子却是头一回,这说出去让太子哥哥怎么看她,她正有些苦恼的跺脚,又想着既然来了不如进去看看,反正太子哥哥也来过这里,大不了进去喝一杯再出来罢了。
思及此,这销金窟便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了。
“妈妈,我听说这里有一个连翘的姑娘,不知可在此处。”谢琉姝笑着道。
那老鸨圆溜溜眼睛转了转,笑着询问:“小哥想见连翘?”
“那可要……”老鸨伸出拇指与食指搓了搓,正欲狠狠敲打一笔,不料从天而降一把菜刀,正劈在了老鸨与谢琉姝中间。
谢琉姝傻眼了。
老鸨也傻眼了。
反应了大概有几息,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一阵尖锐声响——
“哪个挨千刀的,给老娘滚出来。”
谢琉姝暗暗为她竖了个拇指,这中气十足的喊叫,做老鸨是可惜了,她应该是那戏班子里最优秀的角儿,变脸比翻书都快。
春满楼横生变故,方才还围着的姑娘四散跑开,一时之间,宾客们见势不对,也闹着往外跑去。
后院里几个拿棍子的打手不知从何处滑了进来,为首的那个凑到花妈妈面前说了几句,紧接着花妈妈一张笑面脸出声道——
“诸位不要惊慌,楼里遭了贼人,请诸位坐在位子上,待妈妈我查看过后,各位便可可安然无恙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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