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忌手里的曲奇罐，里面是一个个封口的牛皮纸信封，童无忌瞄到信封上面写着的是xx县xx中学，还有“陈一 同学”。

“保管得这么好，情书啊？”童无忌偷笑。

“那时候都在用功念书，哪有时间谈恋爱。”陈一眯着眼把信封一个个拆开，把里面的内容通通倒进曲奇罐子里。

红色的、蓝色的，笔直崭新的钞票落在盒子里。

“可以啊你，瞒着家藏的私房钱？”童无忌特地压低了声音。

“都是奖学金，年级排名高高低低的，每次拿到的奖学金也不一样，我算过，不多的。”嘴上说着不多，陈一的脸上却带着几分骄傲的神色。

童无忌知道，那是他最意气风发的年代，成绩排行在年级前列，还有过学科竞赛的获奖，本来应该是一帆风顺考上理想的大学，做着他喜欢的工作。

她的陈一，本来应该在不一样的场合和她相遇。

“数完了，三千七百块。”陈一砌了砌手上的钞票，“应该够旅行的机票钱了。”

“你还惦记着这个事。”

“这个钱，本来就是存着，想着念大学的时候，可以用来到处走走，去见识一下世界的。”

陈一的笑里忽然多了几分无奈和苦涩。

他曾经对自己未来的人生规划是那么地清晰，考上大学，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遇见一个对的人，然后共同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

眼睛发病以来，他才意识到，不是有了规划，人生就会按部就班地进行。

但现在，也勉勉强强算得上在重新往曾经规划的路线上靠近，虽然没有考上大学，但学历上至少有个成人教育本科，还是法学专业，还能靠着这块敲门砖走上盲人推拿师以外的人生路线，或许，这一次，这段人生真的会有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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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一父母的招待下，两人还是和陈一的父母以及弟弟陈双同台吃了一顿饭。饭菜看起来是有精心准备过的，有鸡有肉，倒也不是对陈一那么地不上心。

饭桌上也大致聊了聊两个人是怎么认识的话题，不过可能实在有些无趣，陈一的父母只是嗯嗯地附和。

饭后歇了个把小时，童无忌便以天黑不好开车为由，要早些回去。

气氛虽然逐渐和谐，但她还是看到了陈一的不自在。

他父母更多的关注都没有放在他身上，而是对小儿子呵护有加。哪怕陈一的筷子已经伸到了肉前，却在瞄准的间隙被陈双眼疾手快地夹走，筷子落空是常有的事情，陈一不会对此感到特别，但童无忌分明感受到了陈双的敌意。

她盯了陈双一眼，很快被另一双眼捕捉到。

“小孩子嘛。”陈一的母亲讪讪地笑着。

这样的区别对待，她不知道陈一心里会怎么想，她不断地找陈一说着话，生怕陈一因为这样的冷落感到失望。

以至于回程的路上，陈一笑着说了一句：“童童，你今天心情很好？”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童无忌坐在位置上，挤满上衣口袋的红包有些碍事，那是临行前陈一的母亲给的，和陈一每人一个，祝他们一帆风顺，“给你放着，共同财产哈。”

红包塞到陈一手里，他捏了捏，很快察觉到了差异。

“我妈对你还真大方，这么厚。”

“不是一样的吗？”在这个手机支付盛行的年代，童无忌已经好些日子没有摸过现金了，对于这样的厚度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你摸摸我的，这么薄还有大有小，就是正常的出门利是，一百到一块钱各种面值各一张。”陈一从口袋里摸出另一个红包，根本用不着摸，肉眼可见就是厚薄不等的。

“干嘛，吃醋啊？”

“你刚刚都说了是共同财产，我吃什么醋？”陈一戴上墨镜，靠在靠枕上，姿势比来时放松了许多，“我还担心我爸妈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结果我妈刚才还真的拉住我，偷偷问我，是不是被你……”

陈一说着说着突然笑了。

“被我什么？”

“她怕我是被你这样的富婆包下来的小白脸。”

“哈哈哈哈哈哈……”童无忌被逗得拍了拍方向盘。

“笑什么？”陈一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童无忌收敛了笑声，语气突然沉静下来，严肃道：“陈一，如果我说我真的有这么想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