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陈一的母亲对他看起来颇有微词，很快话题的箭头也指向了她，“怎么不介绍一下我未来儿媳妇啊？”

“我爸呢？”陈一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

“在屋里，一起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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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跟童无忌描述过他成长的环境，是很穷很破败的小山村。自建的小平房，没有地板，就是水泥地，想看电视要靠一个“大锅”去接收卫星信号。

但现在看起来也没有陈一描述得那么糟糕。

至少电视已经升级成了网络电视，刚刚还在怒气冲冲的孩子已经坐在电视前看着不知名的动画片，还不时跟着画面里的台词喊起来。

看到陈一和童无忌进屋，孩子的眼里突然有了敌意。

“双双，叫哥哥。”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人拍了一把孩子的屁股。

“我没有哥哥！我没有！没有！”孩子尖叫起来，高分贝的声音听得陈一很想按住耳朵。

“陈双！”中年男人按住了孩子，“这是你的亲哥哥，叫哥哥。”

“不叫也没关系的，他也没怎么见过我，突然冒出来一个哥哥是挺奇怪的。”陈一出声打破了这个僵局，“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童无忌小姐，是个律师，是我的女朋友。”

屋里的气氛有点微妙，陈一的父母对于儿子带回女朋友这件事情显得过于平静，只是尴尬地冲着童无忌笑了笑。

在这种的氛围当中，童无忌只能配合着陈一的话露出一个同样僵硬的微笑：“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童无忌。”

“童小姐，你好，我是他爸。”陈一的父亲走上前来跟童无忌握了握手。

“叔叔你好。”

“童小姐，我就直说了，我看你不像是会和我们家穷小子搞在一起的。”陈一的母亲对着童无忌上下打量了好几个来回，这一身牌子货的样子，虽让她心生几分忌惮，却也没拦住她发问的嘴，“他眼睛迟早是会瞎掉的，你知道吧？”

听到母亲用他眼睛的事情来问童无忌，陈一原本站得稳当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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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家的小孩就不见说看不到黑板看不清字，你这眼睛都不知道是不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坏的。”

“我和你爹眼睛都好得很，什么遗传，那城里的医生都是骗钱的，检查花我几百块钱，开药又几十块。你看看你读书配的这个眼镜也一百几十块，你觉得我们家里有几个钱？我和你爹在家一个月都花不了这个钱。我们养你是指望你读书出人头地，到时候带携我们，不是让你来花光我们的钱的。”

“隔壁村那个道士说的，你就是中邪了，把这个符水喝下去，什么都好了！”

“你就是来报仇的，人家家里的孩子都出去打工赚钱了，你倒好，我们辛辛苦苦打工供你读高中读了一半还读不下去。”

多年前母亲的一句句责骂在一瞬间又充斥在陈一的脑海，当时的委屈和酸楚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减退。他能做的只有远离这个让他痛苦的源头，然后独自吞下所有的困苦。

陈一感觉到后背忽然有了支撑，是童无忌的手按在了他背上，是无声的安慰和鼓励。

童无忌的答案不言而喻。

“阿姨，我不介意。我和陈一在一起过得很开心。”童无忌的手从陈一背后转到他手边，牵起他的手举起来，“是我跟陈一求婚的。”

“童小姐，你爸爸妈妈对陈一是什么意见？”陈妈妈还是怀疑。

“啊……”童无忌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实话，“他们对陈一不太满意，但没有反对，陈一和他们也吃过几顿饭，还是谈得下来的。”

“妈，她爸爸妈妈都是老师，人很和善，也通情达理，你可以放心。”

陈妈妈怼了陈一一句：“你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我怕你在人家家里被人欺负而已。”

“阿姨你不用怕这个，我跟爸妈是分开住的，我有一套在住的小户型，两房一厅，结婚之后陈一会搬到我家里来住。”

“不用买房？不用买车？不要彩礼？”陈妈妈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房子是我名下的，还在供，大概还要供个二十年。车，我有一辆……陈一不能开车，一辆就够用了。至于彩礼，我跟陈一谈过了，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