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呈堂证供,纲常伦理还施彼身
,想用一句话就将这件事给褶过去。
静临忍不住大笑,“母亲可真是对儿骄纵得很呢,徽州府那么多门当户对的儿郎都看不上,偏要将我千里迢迢嫁到宛平,说什么娘家人知根知底,到头来却是嫁给了一个病死鬼!好一个知根知底啊!我倒要问问,到底是你骗了戚氏,隐瞒了我的出身,还是戚氏骗了你,隐瞒了柳茂的病情!”
戚氏闻言急了,连连摆手,“我可没骗你,你们家答应了的!”
柳兰蕙狠狠瞪了她一眼,恨得将指甲深深揿入掌心。
戚氏不满道:“你瞪我作甚,你敢说你不知道?反正我敢对着列祖列宗的灵位发誓,谁撒谎谁天打五雷轰,生儿子没□□儿!”
兰姨娘和四婶忍不住笑出声。
柳祥见事情不妙,轻轻咳了一声。
柳金龙立即会意,怒气冲冲走到静临身前,伸手指着静临的鼻子,“放肆!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竟敢直呼婆母的姓名,反了你了!”
静临眯起眼睛,看见他的指头距自己的鼻尖不过一寸。
“放肆的是你!”
当日只打了他一巴掌,本就不解恨,他竟还敢来挨身。
静临抡圆了巴掌,没有丝毫犹豫,打得柳金龙脸上登时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有爹生没爹养的东西,婶娘替你老子打你!“
见柳金龙目眦欲裂,颇有冲上来把自己撕了的架势,静临亦眸绽寒光,拔下头上银簪,切齿道:“小畜生,敢动我一下,我今日与你全家不死不休!”
士别三日,她早非当年吴下阿蒙。
一个小寡妇抛头露面做生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凭着这么个草包就像将她吓唬住,也真是想瞎了这些人的心。
柳金龙被她的疯癫劲儿震慑住,趁着这个空当,静临调转脚步,走向柳兰蕙,“母亲听到没,方才戚氏说了,她没骗人。那么,骗人的就是你喽?”
冉宝儿挡在母亲身前,“冉静临,你休要胡搅蛮缠!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已过门,事情便是板上钉钉,翻旧账有什么意思!”
“当然有意思。”
静临盯着她,勾唇轻笑,“母亲,柳家,都是最讲究纲常伦理的,怎么能嫡庶不分、是非不明呢?今儿当着柳家全族人的面儿,卢里长也在,我倒非要弄个明白,被父母许配柳大郎那个嫡长女,到底是我,还是你冉宝儿!”
“和我有什么关系?”
冉宝儿觉得她简直是胡搅蛮缠,尖声嚷嚷起来。
“当然有关系。”
静临笑道,随即看向卢里长,“您方才也看到了,这婚书措辞有误。要么,是将冉宝儿误写成了冉静临,要么,是将庶长女误写成了嫡长女。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是误写,而是故意写错。无论是哪一种,都关乎这婚书的有效性,关乎与柳家成立婚姻的,到底是我还是我妹妹。名分不可乱,此事既已超出了柳氏宗族和乌义坊的范畴,便理应由官府裁决。”
说着,静临目光环视众人,“未有定论之前,我冉静临是不是你们柳家的媳妇还未可知。诸位想发卖我,也得再耐心等等。”
柳兰蕙心乱如麻,借拭泪的功夫,飞快地想对策。
若不是冉静临勾引谢琅,柳兰蕙也不想在冉宝儿过门之前节外生枝。可架不住女儿年轻气盛……柳兰蕙想到此处,忍不住狠狠瞪了冉宝儿一眼。
冉宝儿见静临竟然想把自己拉下水,气愤至极,“你简直一派胡言!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区区一个笔误而已,也被你揪住大做文章,你安的什么心?哼!还说母亲和戚大娘骗你,你有证据么?红口白牙地造谣,到衙门里,也要判你一个污蔑亲长之罪!”
静临眸光越过她气鼓鼓的脸,迈出祠堂门口,穿过两株柏树中间的甬道,延伸到正门。
“怎么没有。”
她收回目光,冲着冉宝儿莞尔一笑,凑近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不急,等会儿清和来了,我就拿出来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