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赴徐州

三日后台城明德殿内，萧宴收到淮水堰坏的消息，雷霆震怒。

“如此巨坝如何说塌就塌了，张豹子到底有没有开渠放水？”

萧渊澡：“主上，微臣亲眼去巡查了堤坝，确有开渠放水”

祖衡问：“不知张刺史开了几渠，渠宽多少、深几丈？”

萧渊澡：“开了三渠，渠宽几近一丈，渠深约莫十五寸”

祖衡听罢摇头叹息：如此窄小的渠洪道定然无法为如此巨坝减轻压力。

萧宴气的发抖，指着材官将军祖衡大骂：如此巨大的堤坝就如此轻而易举被洪水冲塌了？你们花费寡人几十万人、数十亿钱，得到便是今天这个结果?还有你祖衡既知汛期堤坝易坏为何不提前不上书朝廷出具明确的开渠数度？

祖衡此时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最初众人怎么劝他说淮水不宜造堰，非要建，如今踩踏十几万老百姓的骨骸建成了，又听信张豹子谗言将自己与陈工、康长明等造堰负责人统统调走，现在堰坏了不去找张豹子麻烦，反而将罪责统统安在了自己身上，虽然心里明镜似的，却不能与他分辨，他是君，他即便错了，也是别人的错。

但见祖衡跪下，面色煞白道：开渠数度微臣回京师时就已经上书给了张刺史……

“来人，材官将军祖衡造堰不力，渎职误国，即刻下狱。”萧宴根本不听祖衡解释。

萧世谦连忙出来替祖衡开解：主上，此堰坏之由非出祖衡，康绚调任离开时曾将护堰一事交与张豹子，是张豹子玩忽职守以致洪涝坏堰，应当将其斩杀，以谢下游百姓丧魂。

“此事便交由你去做，今命萧综为徐州刺史，明日带兵速发徐州”

“主上”

“无需多言，退朝。”

萧世谦出宫门时被萧明渊叫住。

萧世谦不欲理会，萧明渊却大笑着追上来：啊哈哈侄儿呀，此次去徐州可谓是凶险万分，你可千万活着回来。

萧世谦回头，冷睨他一眼：我观皇叔印堂发黑，想来往昔做的坏事这几年便要应报了，应当多请几个得道老僧日夜候在榻前，以免暴疮而亡的时候无人超度。

“哼”萧明渊听罢指袖而去。

萧世谦回到王府后径直奔内室而来，却不见明月，问了院子里的婢女，说是去园子里采桂花去了。

“娘子，再摇一下，用力一点”

萧世谦远远望去，但见明月在桂树上玩耍，相思梨花二人用裙摆接她摇下来的桂花，三人在湿漉漉的园子里一身泥泞，生动活泼，给洪水过后毫无生机的花园增了几分生气。

他凝神瞧了好久，舍不得破坏这样美好的场景，直到梨花发现不远处的萧世谦。

“是殿下回来了，看样子在那边偷看我们好久了”

明月听罢回头，果然见他像一株老松树一样陷在泥里向这边凝望，她马上从树上跳下来，泥水溅了相思梨花满脸满身，二人连忙从地上抓了些泥浆抹到她脸上以示报复。

明月连忙朝萧世谦跑来，满手的黏泥也抹了他满袍，萧世谦笑了，笑容却非常苦涩和不舍：月儿，我明日要去徐州一趟。

“去多久呀”

“快则数月，慢则半载，淮水堰坍塌了，北人趁机入侵，军务会比较繁忙。”

明月楞了一下，失神半响，又强压住悲伤情绪，喃喃道：还是发生了……即便作此种种，却依然救不了他们。

萧世谦安慰她：大约是国运吧，不是人力可以改变的。

她点头，红着眼眶抱住他的腰撒娇：你带我一同去吧，你去打阵我带人去安抚救济灾后难民。

“不可，北地凶险，又是两军交阵之地，况洪灾刚过，淮水附近瘟疫横行，你若去了我怎能安心上阵御敌。”

“求你了”

“不行。”他态度坚决。

明月也很坚决：即便很快就要死，死前能与你在一日便是一日。

萧世谦流着泪想要抱她、劝她，她却突然从他身侧躲开了：我回沈家了，你若是不带我去，日后我再也不回此处。

说完态度坚决叫相思和梨花回院子里收拾东西。

萧世谦没有去追，他很清楚，唯独此事他不会妥协，他既去了徐州，那她回沈家也好，有家人照看他还放心些，待徐州那边的事了结，他再负荆请罪接她回来。

清溪源沈府内

沈明月回到娘家去长翠堂给母亲请安。

沈母见她神色异样，问她可是夫妻吵架了？

她点点头，又摇头：我、我只是想家了

“与母亲说实话”

“他要去徐州了，死活不肯带我同去。”

沈母听罢，闭眼沉思，半响后睁开眼睛：此时不是你与他怄气之时，你马上回王府，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劝他留下，这个徐州谁愿意去谁去，反正不能叫你家郎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