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任家
待张松为走后,桌上菜香和熏香仍然相交四溢,温暖醉人……明月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和呼啸的风雪,突然想起刘孝标的《广绝交论》里面的孤儿寡母,这么大的风雪,不知他们是否有冬衣御寒,是否有炭火取暖……
“母亲,我想带着衣物去看一下任伯父的家人”
“这漆黑的雪夜岂由你胡闹!”
“求你了母亲”明月突然向沈母下跪。
“你从小与那任家毫无交往,连见都未曾见过,如何在这岁宴上发这般疯?”
“大约是妹妹虽在内宅也读了刘先生写的《广绝交论》”大哥沈士规帮声。
“祖母,祖父若在必定不会弃任伯父一家不顾”沈士规之子沈仲师亦帮腔道。
“罢了,再穿一件斗篷,跟着哥哥去走一趟吧”沈母终于松口道。
于是大哥将府中各主子闲置的冬衣都叫下人打包又抬了两箱钱和两箱布帛和数笼糕点菜品一并装上了马车,明月与大哥和侄子仲师三人一同坐马车往榕树里而来。
行至巷口,巷道狭窄,马车不能入内,便叫下人打灯笼而入,巷中百姓听见如此大的动静都跑出来看热闹。
任家最小的儿子北叟亦在其中,北叟大着胆子问:你们找谁?
“先故任太守的家眷是否居于此巷”
“我便是任太守最小的儿子”
“贤弟,快引我们进去”
“母亲,阿哥阿姐有人来看我们了”十岁的北叟边跑边喊。
任清宁匆匆出来相迎,一眼见到了穿着黄色斗篷粉雕玉琢的沈明月,在灯笼朦胧不清的余光里,像画中神女。
任清宁自惭形秽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裳,行礼道:沈家哥哥,快里面坐。
按辈份,任清宁与沈士规与沈明月是同一辈的,沈满愿和沈仲师是要唤她一声姑姑的,但是由于并无亲族关系,所以沈满愿一直唤任清宁妹妹。
明月进了任宅,顿时感觉逼仄压抑,见任家兄弟几人身上的棉衣、棉裤倒是像新做的,鞋子却分外破旧单薄……回头看了看方才来迎她的少女,倒是穿的精致,钗环也不俗气,不似这屋中之人,一时缕不清头绪,不知任家到底如何光景。
再看桌上饭菜,一碟咸菜,一叠豆腐,还有一大盆稀稀的豆粥,今日除夕,却只食这些,如此看来确实贫困。
“侄女快坐”任母招呼明月。
“伯母一向可好?”沈士规问道
任母听罢这声问候,顿时红了眼眶:侄儿不知这世道艰辛,一声难字且是不够。
“慢慢便好了,等东皇和西华寻得差事,清宁妹妹寻得好人家,这道坎也便过了”沈士规寒暄安慰。
任母谦虚叹气:如今我家这光景也不敢妄想别的。
“伯母若是不弃,我愿娶清宁为妻”沈仲师突然站起来向任母行礼道。
众人惊骇。
“胡闹,婚姻岂是儿戏,许你张口就来!”沈士规怒斥。
“侄孙尚且年幼,婚事应由父母做主”任母给台阶道。
“父亲,任家只是没有置蓄产业,家世一点也不比我们沈家差,我也是真心喜欢清宁。”
“仲师,此事就算要依你心意,也该选个吉日请元君夫人做媒,长辈相见议定,如此两手空空便说求娶之事,未免对任府有失尊重”明月中间转圜道。
“姑姑说的在理,方才是我失礼了”
沈士规听罢,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几番寒暄后,沈家人留下救济的钱物走了。
回去的路上,明月的马车陷在泥里一时难以上路,沈士规便将自己的马车给了明月,叫她先回沈府,与仲师和沈府众护卫一齐推马车出淤泥。
马车刚转过鱼樵里道,便有一人策马而来与她的马车并行,相思掀开帘子,但见二皇子萧世谦坐在马上。
“去小崖山看黄梅花吗”萧世谦望着明月大声道。
“哥哥稍后就到”明月委婉拒绝。
正在此时,另有一队人马拖着十几辆板车从南而来,明月探头,以为是哪个府上运粮的车队,转眼间骑马之人便来到跟前,唤她慧如!
明月一惊,来人竟是皇太子萧德施,明月下马车行礼,但见他素装如平民,披一件褐色斗篷,发上落不少雪花,惊讶道:除夕之夜,殿下如何在此。
萧世谦亦下马行礼,司空见惯道:皇兄,你又来赈济贫苦?
“除夕之夜,或有流落在外者必是凄苦无依者,此时扶济最是真实。“
“皇兄爱民之心令我惭愧“
“谦儿你如何与沈府的车马走在了一处?“
“巧合罢了“
“为何在这风雪之夜出门?“萧德施回头问明月,神情关切。
“和哥哥去了一趟任府“
萧德施定定看她,戴着帽子的明月比他初见她时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