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受命
入夜,赵溶溶躺下不到一刻就听到开门声。
她背对着问:“怎么了?”
但是没人回应。
她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害怕,默默起身,从幽暗的帘帐中看到一个身影逐渐靠近。
是元邑。
赵溶溶此刻才卸下心中的惶恐,升起恼人的怨气。见鬼了!他是非要等熄灯了才来是吗?
元邑大步过来,但脚步停在床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赵溶溶见他也不说话也不坐下,只好自己主动去掀开帘子问他。
“陛下怎么这时候来了?”
边问边附身去点灯。
元邑看她的脸转过去,只留下消薄的背影和及腰的青丝心里的灯仿佛被点燃了。他俯身抱住了那个身躯,感觉心都被填满了。
“别点了。”
声音落在夜色中更清晰抓心了。
赵溶溶突然身后紧贴着一个温热的怀抱,不免怔了怔。尽管他们离得是那么近,尽管他们昨夜还在纠缠,但两颗心却不在一块了。
她顺势坐下,正巧落入他的怀里。
元邑无声地抱着她,什么也没想,只是和她共沉在这无寂中。
赵溶溶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他的解释,她率先开口:“不困吗?”
元邑鼻唇擦过她的脖颈,温度留在她的皮肤上,他像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一切都哽咽住在那天晚上了。
还是她先打破这死一般的平静,“早点睡吧,明天我要和姑母一起去寺里。”
元邑没想到她说完没一刻就睡着了,两个人面对面相拥,他看着她的脸,一点也没有睡意。他开始怀疑这份感情了,从何时开始,她走进了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心里。
事到如今,他不知道自己能放下这份感情,这个人吗?他从小到大,与人交往淡如水,唯独她是个例外。倘若他们真的分开了,真的像宫里的皇帝皇后一般相敬如宾,君臣有别……他不敢想。
赵溶溶一早醒来,元邑已经离去了。她觉得很好,起码她不用面对。
皇家寺庙。
赵溶溶抬头看了一眼观音,这金塑观音有三个她一般大,慈眉善目,笑意盈盈。孙月惜看她一脸迷茫得盯着观音,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我让你早做打算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溶溶的思绪被牵扯回来,“姑母想让我做什么?”
孙月惜恨铁不成钢,她这么会有这样愚钝的外甥女。她这样的人哪里适合这宫里生活。“我让你赶紧诞下皇孙。”
赵溶溶本来又想用已经在努力了这些话搪瓷过去,但她突然很想问问孙月惜。
“姑母。你为什么非要我给元邑生孩子?就算他们两方谁输谁赢,孩子真的能保我们平安吗?”
“你怎知不能?元邑虽说对我们孙家恭恭敬敬但毕竟你是赵稷的女儿,赵稷对他虎视眈眈。他和赵稷双方博弈,你怎知他不会拿你的性命当筹码。你和他半夜睡觉的时候不会半夜惊起吗?”
赵溶溶被孙月惜盯得不好意思,她睡得还挺好的,她本来就是个心大的人。
“还有你爹和你二哥哥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雄心壮志却把我们女人放在火上烤。他们为了自己的那点子事要生要死,凭什么害得我们成为众矢之的。他要是成了,我们能得到什么,我们的日子又能比现在好到哪里去。”
“所以我让你生个孩子,留个筹码在身上。要是真的形势严峻,这孩子能让我们绝处逢生。”
赵溶溶真的不懂了,一个孩子能干什么,“您要做什么?”
“若你诞下皇子,那我们便能渔翁得利。”
赵溶溶回去的路上一直在细想姨母的话,她的意思应该是要干掉元邑和赵稷,她们挟天子以令诸侯。
干掉赵稷,赵溶溶没意见。但元邑,杀了他她还是舍不得,但更怕他哪天先下手为强。
而且这件事的前提是她有元邑的孩子,但拥有一个孩子,拥有一个她和元邑的孩子。想想就头疼,此时此刻她脑子竟然想的是生孩子还不如杀了她。
对。生孩子还不如杀了她。
赵溶溶好似柳暗花明又一村,她终于明白自己忧郁了这么久的事是什么了。她不愿意生孩子,无论是因为什么,起码此时此刻她不愿意随随便便生一个要喊她娘的东西。赵溶溶想想就觉得太可怕了。
赵溶溶正看着孙月如的信,阿娘说舅舅院里有棵杏树,结了好大的果,摘了晒成果干过几个月就能送过来了。赵溶溶放下信叹了一口气,阿娘大概是知道自己不想让她回来了,母女两人默契地接受了。
她盯着四周的空荡,眼泪不自觉地流下。她和孙月如相伴十几年,还从未分离过这么久这么远。她觉得好孤单好冷清,她觉得自己在这宫里渐渐透明了,从头到脚,好像快融进这宫墙里的一块砖了。
从前她看那红墙宛如承载了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