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景昭十六年,国号宋。
正值孟冬,昨夜一场雪悄无声息的在京城降落,银霜遍地,霜花满窗。
清早,宋清阳抱着手炉在窗台前站立,隔着窗花看着外面孩童打雪仗,瞧的不真切,可嬉笑打闹声却听的分明,与玩闹声一同传入耳的,还有开门声。
宋清阳侧过头看着来人,有些讶异。
与京城别家剑阁开门做生意不同,青云阁的门从来都是虚掩着的,狂风骤雨从来不能将门吹开,可只要你轻轻一推,尖兵利器任你挑选。
坊间流传,青云阁一般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来人戴着斗篷,十分低调,倒是旁边的男子,月白色袍,身披银狐轻裘披风,宋清阳认出这是今年西域送来的贡品。
西域使团进京不过十来日,这衣服便穿在了面前这位身上,宋清阳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判断。
“给本世子把你们店最好的剑都拿出来。”宁煜前脚刚进门便迫不及待的喊道。
闻言宋清阳更是确认了自己心里的猜测,宁煜,父亲晋王是当今圣上亲舅舅,母亲户部尚书之女,才行冠礼,在京纨绔子弟他是榜首。
是个冤大头可以宰,宋清阳当即拿出一个盒子打开:“这把剑柄由上好的和田玉锻造...”
话还没说完便被黑衣人伸手打断。
宋清阳看着黑衣人递过来的黑盒子,犹豫着打开看清后眼里是止不住的惊喜:“寒冰铁!”
寒冰铁极难锻造,饶是这青云阁开设至今,宋清阳也只见过一次,还只是个边角料,那人做了把匕首。
盒子夹层里有张图纸,宋清阳打开看后目不转睛,随即故作为难状:“这个…有点难度了。”
黑衣人不以为意:“开个价。”
宋清阳当机立断伸出五个手指:“这个数。”
“五百两。”宁煜大手一挥:“没问题。”
“黄金。”宋清阳补充道。
宁煜笑的灿烂,露出两颗小虎牙:“那也没问题。”
生意敲定后宁煜踱步观察着周围:“你们老板这么抠的吗?怎么偌大的青云阁就你一个伙计。”
宋清阳张嘴,话在心里转了一圈还是说出了口:“我就是老板。”
气氛有些尴尬,宁煜摸了摸鼻尖,眼睛滴溜一转,心思立马活络起来,蛊惑道:“一个人单干多无聊啊,吃力不讨好,你考不考虑找个搭手啊?”
宁煜拍了拍胸脯:“我保证在我的带领下,青云阁定能日入斗金,门庭若市。”
“门庭若市就不必了,我这人喜欢安静。”宋清阳婉拒:“至于日入斗金…”
宋清阳挑了挑眉看向宁煜刚交付的定金:“这不是有宁世子关照吗?”
宁煜没再纠缠,他经营的酒楼在京城里数一数二,他不愁没钱赚也不愁没钱花。
入门时宁煜便看到了摆放在大堂正中间的那把剑,剑身很普通,可剑柄上的图腾他有些眼熟,只是这把剑年份已久,被人长期摩挲越来越平滑,仅凭肉眼是不太能认清原本的样式如何了。
宁煜自然的走过去摸那个剑柄感受着,鬼使神差的往剑柄的前方摸去,顿时“嘶”的一声,手被刺痛冒出血来。
宋清阳急忙拿出手帕走向宁煜,宁煜犹豫着伸手,想着才见面会不会太亲密了。
却见宋清阳饶过他,细心擦拭着刚才被他摸过的位置,从剑柄到被染上丁点血迹的剑柄交界处。
宁煜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似是为了缓解自作多情的尴尬,宁煜随即将被刺破的手指在黑衣人身上胡乱擦了擦。
“这把剑唤青云,为前任阁主所有。”宋清阳边擦拭边不紧不慢补充道:“前任阁主便是亡于此剑之下。”
饶是今天出门特地多加了两件衣服,宁煜此时背脊莫名升起一股凉意。
宁煜打了个寒颤:“谣...谣言吧。”哪有剑弑主的。
“确实是谣言。”宋清阳开怀。
此时一直作为透明人的黑衣人出声提醒:“我们该走了。”
此言正中宁煜下怀,宁煜率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回身摆手:“那宋老板我们回见了。”
此时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人,如烟盯着门口的方向,疑惑道:“他是怎么知道你姓宋的?”
“我让他查到的啊,从他拿到寒冰铁的那天起就注定了他会来到青云阁。”宋清阳面露欣赏:“这晋王世子没有传言那般草包,人还没踏进我这楼跑进他王府传我消息的信鸽就多的很。”
宋清阳将图纸与寒冰铁一同交给如烟:“这铸剑的事还是要劳你多费心了。”
如烟接过去点头:“你放心。”
如烟本是个铁匠之女,只是家中父亲病重,靠着打铁赚来的三瓜俩枣根本解决不了燃眉之急,无奈之下如烟只得在街头卖艺,只是与一般人不同,她正是卖打铁的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