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
元月初六,这天是镇国公韦宗煜的嫡长子韦徽之的生辰。
大夔素来有生辰逢十大办的习俗,因此镇国公嫡长子韦徽之二十岁的生辰宴自是热闹非凡。
韦徽之是镇国公的第一任妻子所出,那时候韦府还在江南老家,韦国公也尚未袭爵。可惜韦夫人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还未来得及看一眼刚出生的韦大公子,便撒手人寰了。
镇国公的第一任继妻其实是韦二姑娘韦玄玑的生母,如今已致仕的萧阁老的嫡长女。
这位萧夫人当年也是名动上京的贵女,才学品貌皆是出众,又师出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剑阁夫人,算是一代传奇。本来与韦国公是一对话本子里的深情伉俪,但听说随镇国公出征时,死在了掖边,也没能与镇国公白首。后来韦国公又续娶,这才有了现在的夫人。
如今这位当家主母王氏,出自琅琊王氏的旁支,实则为镇国公的第二位续弦。
顾云仙今日要迎客,因此拿出了柜子里最好看的衣服。她穿了一身烟紫色的雪绢衣衫,一根月白的缎子系成结系在腰间,头发梳成了十字髻,显得整个人淡雅动人又娴静美丽。唤玉还依照她的吩咐,给她在腰间系了一个香囊,是韦大公子喜欢的寒梅香味,整个人走动起来香风四逸,明丽动人。
今日来镇国公府的贵人很多,有文臣也有武将,均是携家眷而来。
顾云仙安静地站在韦徽之身边,含笑对每位宾客见礼。
韦徽之今日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袍,内里是暗红色的里衬露出了边缀,腰间的系带用明玉做点缀。头戴白玉做的发冠,人又生的星眸剑眉,鼻梁高挺,唇红齿白,更显得整个人如松如鹤,芝兰玉树。
任谁看了,都觉得这对才子佳人好生般配。
“明辉!”
顾云仙徇声望去,来人从马车上下来,一身黑色绸缎外袍,肩膀绣着金色梅枝,点点金梅,循身盛开,犹如踱步在雪地上优雅的黑豹。
“庭言!”
韦徽之迎上来人,故意嗔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抱歉抱歉,家中有事耽搁了,这不来的也刚巧吗!”
顾云仙觉得这位大人十分眼熟,但她本身见的外男就不多,仔细想了一下,便想起他是上个月去衙内给夫君送大氅时遇到的那位大人叶栾。
顾云仙跟上韦徽之的步子,给他见礼:“大人安好。”
韦徽之给她介绍道:“这位大人是我在衙内的同僚,右侍郎叶栾叶大人。”
叶栾轻笑:“明辉,不用你介绍,我是见过嫂夫人的。”
“哦?”
“上个月你去给阁老贺寿,嫂夫人担忧,曾来衙内寻过你。我恰巧在门前碰到,便告诉嫂夫人了。”
韦徽之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上个月那场宴席,老师六十大寿他确实是下了衙便去了,但忘了遣人告诉她。
原来,她竟过来寻他了吗?他还记得那天夜晚漫天飞雪,整个上京城冷如冰窖,所以他吃酒回来还觉得身体不适,于是就在书房睡下了。
韦徽之转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顾云仙的侧脸柔美,睫毛如鸦羽般垂下。
但是她一个字也没跟他说过。
按捺下这份心思,韦徽之对叶栾说道:“庭言,快请进。”
叶栾差下人将礼单给镇国公府的小厮,便大步踏进了府中。
韦徽之这才看向顾云仙,她仍是一副低眉颌眼的模样,看样子也并未想对他说什么,他也只好装作不知。
忽然,巷口来了一辆气派的马车,夫妇二人抬眼望去,马车的车徽看着像是右相府。
待马车停下后,一双秀白的手探出车帘,接着一位身穿柔绿色衣裙的女子盈盈下来。
正是右相的嫡女,王霜然。
顾云仙忽然心里一紧,袖中攥着帕子的手也出了些汗。
时至今日,她仍然不知道该以什么姿态见这位小姐。因她是夫君的青梅竹马,也许还是意中人,可顾云仙已经成为了夫君的妻子,但论在夫君心里的地位,她和这位小姐,想必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罢了。
“明辉,祝你生辰喜乐。”
王霜然走到韦徽之身前,朝他施施然行了礼,又说道:“父亲今日公务在身,特派我来送上贺礼。”
韦徽之温柔地笑道:“右相大人有心了,青苒快请进。”
青苒,约莫是王霜然的小字。也对,他们从小相识,互相喊表字和小字也正常吧。
顾云仙按下心中的酸涩,咬了下嘴唇。
王霜然一双美目看向顾云仙:“这位是你的夫人吧,嫂夫人安好。”
顾云仙也朝她行礼:“王姑娘安好。”
直到王霜然入府,顾云仙也没有再看韦徽之一眼,她怕从他眼中看到她不想看到的神采。
等到客人鱼贯而入,差不多到齐了,夫妻二人才去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