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远离粉色木桶

时间城。

我自一处鸟语花香围绕的软榻上醒来，微微睁开眼帘，一抹模糊的粉色身影就坐在我旁边。

“说着要去找最光阴，结果你也不省心。”

久违的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我赖在榻上没有动，也不想动。

“你专门唤我回来是为了吵架吗？”

什么怕我迷路给指引的玉佩，实际上是随时方便他把我唤回来的工具而已。

不过好消息是，我变回来了。

从十几岁少女变回了大人。

“我可没有那种闲情雅致。”作为历经数年岁月，掌管着时间的古老神祗，时间城主的脸上的神色平静无澜，只是不咸不淡开口：

“世俗之事你不可干预，冥冥中它们自有运行的轨道，再者，无论你怎么改变，所有事物发展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归原本的轨道。”

他在说我改变什么命运？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到。

如果我想改变的是水萤儿原本会被耗死在烟都宫中的命运，可水萤儿到最后还是死了。

难道这所谓的原本轨道，就是她必然死亡的结局？

“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是想念所以才来找我的，结果只是来给我上课。”我仍是笑眯眯的。

“那么——”时间城主扬起手指，冷静的语调微转：“时间城主的课，你听不听得进去呢？”

“可惜，我不是什么乖乖听课的好学生。”

“嗯……那就罚你面壁思过三年好了。”时间城主语态从容优雅，模样却不似在开玩笑。

时间城主，罚人都喜欢以年起步，饮岁曾有做错事被罚推日晷一年，普通人类的岁数短短几十年，如果遇到的是时间城主这种家伙，长命百岁都不抵用。

“我拒绝。”

“态度恶劣，再多记一年。”

我：“……”

饮岁说我沾染上人世的尘缘了，而且时间城主在生气，任我装傻也能感觉得出来时间城主的气压极低。

无奈之下，又不愿意被关几年，我只好端了一碟亲自做的草莓味小蛋糕走到时间城主眼前，用无比严肃端正的态度朝他说：“我们之间有必要谈一谈。”

成年人遇到问题唯一一个成熟的做法，就是沟通。

“我杀了他们，以前的身份本就是作为垃圾清道夫，现在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继续做着这些事，没有组织命令，纯粹出于个人意志。”我决定全部坦白，作为时间城主的他其实应该比我更清楚，包括我的来历和过去是如何。

“你要是觉得残忍，觉得我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所以才罚我的话，我除了有些怨言但也不会抗拒。”

我尽量让自己呆木的表情变得诚恳些，这坦白局搞得好像我坐在监狱的后悔椅一样。

“另外，我戳爆了一位瘾君子的坤坤【哔——】然后放火烧了青楼，所幸没有人受伤，也没有让火势延烧到树林。”

见时间城主脸上喜怒莫辨，没有什么反应，我继续说：“最光阴我没找到，根本没有头绪，也没有方向。”

提到最光阴，时间城主终于呵了下：“那个逆子要是有那么好找，已经省不少心了。”

“好了，那么你还有其他想继续听我坦白的吗？”我赞同的点点头，随即问道。

空气停滞几秒，时间城主悠悠说：“我没有阻止你。”

“我第一任初恋是高中，但后面被劈腿了。我第二任恋情是工作后，原本跟他谈得好好的，可是忽然有一天他人间蒸发了，说起来模样也有点像你。第三任原本是我的任务目标，我故意借着吵架为由踩断了他的【哔——】，然后被记恨在心，得到总结渣男都会呼吸，不会呼吸都是死渣男……”说着说着我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继续讲下去：

“之后就遇上粉色木桶……不，遇上你了，自称是我丈夫的奇怪家伙。”

这是我掏心掏肺，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那么坦白过。熟料，时间城主听完后，冷静吐出一句话：“禁闭十年。”

——真诚不一定是化解矛盾的必杀技，也有可能是激发斗争的添加剂。

我两眼一黑，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

如果时间城有河，我一定会跳。

时间城只有一处疗伤的温池，我跳下去扑棱几下喊救命，时间城主看都不会看一眼，直接从边上绕开。再无情一点，他甚至能坐在边上吃点心，一点也不顾及我的心情感受有多糟糕。

我只能气冲冲站起来，毕竟温池也很浅最多到我的腰，然后再掬起一捧水洒向时间城主，接着这捧水又违反牛顿物理定律给泼回我自己身上。

时间城主毫发无损，依旧优雅从容。

而我，像只狼狈的落汤鸡。

已经听我发牢骚听到怕的饮岁对我唯恐避之不及，而我又和永远保持优雅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