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
“李渊起义初期,公主独自变卖家产聚拢豪杰,手下义军从几百人扩至几万人,在关中打下一片基业,同年‘引精兵万人与秦王会渭北’,攻克长安。可长安之战后史书再无公主事迹记载,直至六年后,寥寥数笔记载公主薨,以军礼葬。”
“观公主行事,赞她一句在起义初期战功赫赫不为过。可史书如何记载?生年不详,名讳不知,其事迹多则数百字,少则几十字,更甚者,如《大唐创业起居注》竟一字未提。”
“《创业起居注》的作者温大雅是李渊的记室参军,随军撰成此书。他是与公主同时期的人物,不可能不知公主事迹,撰写时却以春秋笔法使公主手下战将归与他人麾下,将公主功劳隐得干干净净。若说是他只是私下行事,无人支持,我是不信的。”
“假若骁勇善战、计谋过人的公主是男儿身,史书又会如何记载?她的那些兄弟们,哪怕毫无建树,却也个个都姓名不缺,生卒详尽。”车窗外的街景,喧嚣热闹,却如时光般飞逝而过,扈樱瞧得有些恍惚,“哪怕李唐已算是诸朝中思想开放的时代,也难避免已烙印在人心深处中的男尊女卑。”
殷柳想了想,也跟着叹一声:“我们妖族倒是不分雌雄,只以强者为尊。修行平等,修行得道也该男女均等。但是,凡间灵气不盛,妖族修行艰难,得道者少;注重自身练气的人族对灵气需求不高,依靠世代传承和灵丹妙药便可得道,偏偏连修行也被俗世限了男女,得道者中男子甚多,女子寥寥。几番此消彼长,如今连天界都难免受影响。”
紫府洲与凡间不同,灵气充沛,又得东华帝君庇佑,诞于此地的妖族修行者众多。
诞生于此的殷柳自幼显露天分,得族中长辈爱护,只需顺风顺水地专心修行。修行小成后,她受白瑁影响,起了凡间走一遭的心思。
行走人间的这十来年,恰恰是数千年来最好的年代,虽仍残留陋习,到底整个社会思想巨变,已是焕然一新。
殷柳其实并不能如何感同身受,须臾便笑道:“我常居紫府洲,偶尔也听闻洞虚宫内抱怨这一两千年飞升上来的仙人们男多女少,竟比昆仑瑶池多了许多倍的事务,让帝君很是羡慕只管较量女仙功行的王母。”
扈樱也跟着笑起来:“我听二哥说过,你们那位帝君最是惫懒。洞虚宫虽是繁忙所在,他却常将这些工作都扔给他手下的仙官们。他自个儿躲出去逍遥闲逛,只可怜了那些仙官们忙得脚不沾地。”
殷柳惊讶:“原来还有这样的秘闻呢,我们这些小妖们都只以为洞虚宫内诸位仙君们都忙得没时间出门呢。”
她跟随白瑁和扈樱在凡间厮混的时日渐长,在紫府洲养成的谨小慎微逐渐有细微变化,偶尔有胆大之语冒出:“不过,众仙官们想来也是学乖了。”
她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这次帝君开道场,坐在下首听讲的仙官都各自带了好大一堆文书搁在一旁呢!讲道一结束,我们还没回神,他们一个个已经争先恐后地抱起文书递上去,帝君不得不公开、亲自处理了好些事儿呢。”
扈樱忌讳更少,她想象了好一会儿东华帝君内心郁闷抓狂,表面却要维持威严清明的分裂模样。越想越可乐,终于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这可真是难为他啦!”
殷柳不知她脑中的想象,顺口接话:“我看倒也不算难为。帝君处置这些事务很快,比照着成例处置,几句话就将任务分派下去了。倒是有一条新晋飞升上来的螭化龙让帝君新鲜了一会儿,花了点时间。”
“新鲜?”
扈樱想起了遇龙岛的那条白螭,好奇问:“螭化龙很少吗?”
居然让见多识广的东华帝君都稀奇?
殷柳摇头:“听帝君那意思,已经很久没有螭化龙成功飞升了,说他是走运得了大机缘,让他好好珍惜,静待时机报恩。那螭龙也憨厚,连连点头解释,直说‘是自己运气好,遇到了好几位好人’。”
扈樱可以肯定就是那条傻乎乎的白螭了,问:“这么罕见的螭,他最后被分派去哪里了?”
殷柳记得清楚:“帝君说他原是东海的妖,就仍回那里效命。那螭看上去很高兴,乐颠颠地离开的。”
*
一篇闲话扯下来,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松城郊区的一座度假村。
姜归鸿只约了两个人:扈樱和陶珑。
仇人相见,当然是分外客气。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笑得热络,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
陶珑先赞扈樱综艺感足,有笑点,《探秘桃花源》是个下饭好综艺。
这是在暗讽她去年下半年没有剧上映,只靠综艺在观众面前刷存在感。
便是一线演员也不可能一年365天都出现在屏幕上。
这种暗讽,扈樱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肯定是不能忍气吞声的。
于是,她夸陶珑在去年上映的电视剧里的女二演得好,好一位娇滴滴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