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腰
好好的一顿饭不欢而散。
叔叔自觉对不住二哥一家,临别前又是好一番道歉。婶婶自觉做错了事,羞愧难当,不敢看简家三人,只能红着脸低头不语。
这么一耽搁,又遇见了肖家也呼啦啦地涌到门口。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刚刚在包厢内势弱,近乎被扈樱压着打,被批得一无是处,连带着母亲也受辱。事中,脑中混沌,不知该如何应对;事后,心高气傲的肖翼在脑中盘算良久,终于想出了一大篇辩驳之词。他正愁无可用之地时,再见扈樱,且如今己方有一二十人,自觉气势磅礴,正要扳回一局。
哪知,肖翼才跨出第一步,长篇大论还未出口,扈樱已经从他眼前跑了过去。
门口大步流星进来一人,扈樱一头扎进那人怀里。
扈樱心里不痛快。
阴谋被戳穿后,肖舅妈一叠声地认错,又扯出与叔叔婶婶往日亲密情分,痛哭流涕的,真正是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扈樱实是看的厌烦,却不得不忍耐。
一则,肖母一副颤颤巍巍随时会晕厥的模样,这样一条沉甸甸的人命横亘眼前,她也不敢逼迫太甚,怕有个万一;再则,虽然肖家行事龌龊,婶婶糊涂,可是叔叔和堂弟对自己一向是好的,她不得不顾念着叔叔和堂弟的面子。
最终她高高拿起,却只能轻轻放下。
如有一口气堵在胸口,憋闷得难受,但简父简母已是坐五望六的年纪,她不想让他们因她而不舒心,只能表现得云淡风轻,尽量减轻两人的思虑。
骤然见到敖仲的那一刻,犹如堰塞湖被人掘出了泄洪口般,所有的不快都奔涌着叫嚣着想宣泄出来。
哪怕是前世,敖仲与二哥年纪相仿,早已成年,扈樱也不过将将少女而已,一直娇宠着她。所以,她在他们面前自由自在,从来都能肆意表达情绪。
这习惯延续到了今生今世,让她一见到他便满脑子地想去诉说,脑子一热,扈樱未及深想,身体已先一步行动,飞奔过去。
直到撞进男子温暖的怀里,被他环住时,她才想起大庭广众之下该有的矜持。
敖仲虽有些吃惊,但转瞬就毫不犹豫地接住飞奔而来的身影,一把将她护在怀中。
她奔来时,他看得真切,女孩一脸委屈愤懑。
因为是见长辈,她今日妆容淡雅,穿了件白色短款羽绒服,领口一圈毛茸茸的白色毛领衬出一张雪白/精致的巴掌脸,与往日明艳动人的形象不同,反而颇有些少女的娇俏清纯。
眉眼间的神情压在这玉雪清纯的脸上愈发令人心生怜惜。
这样的神情,他曾见过,在她前世。
虽然久远,回忆却如昨日。
*
神、妖两族的子嗣向来艰难,龙族是例外,子嗣相对较多,膝下空虚的众神妖不免对他们有格外的偏爱,不知不觉间养成了龙族众小辈的飞扬骄横。在外,他们还收敛些,在四海之内自然肆意无忌。
扈樱身为涂山唯一帝姬,上有父母兄长珍爱,下有涂山众妖神爱护,同样是肆意飞扬。
相聚时,年龄相仿,肆意对肆意,谁也不相让,难免有冲突,互有胜负。
那次却恰好在水晶宫内遇上,龙族小辈们胜在数量多,又是水族主场,孤单的陆兽自然吃亏。
扈樱那时虽年幼,却机灵得很,知道找二哥是没有用的。早就成年的扈栎不会为了小孩子们间无关痛痒的嬉闹替她撑腰。
当然要找此间有求必应的主人告状。
那时的她还小,梳了双丫髻,从两侧垂下的毛绒绒的发饰随着她的奔跑飞舞着,显得可爱极了。她一双眼水润润的,嘴也微微嘟着,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他怀里。玉雪可爱的小女孩这般委委屈屈的模样怎能让人不心疼?
他便抱了她坐下,一面安抚性地摸着她的头,一面听她委委屈屈地诉说。
*
如今,这样一张相似更神似的脸再次埋在敖仲胸膛上,不免令他心中怜意大盛。他低头看着她,也摸了摸她的头,柔顺的长发在掌心滑过,滑进了心间,留恋不舍抚摸着她的发,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听见问话,扈樱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闷头摇了摇。
身后有一大群人看着呢!特别是简父简母都在,她甚至能想象出亲妈那吃惊的模样。这脸丢大发了,她想当鸵鸟。
扈樱确实了解简母。
简母也看见敖仲了,正想招呼,刚张嘴就被女儿惊着了,张开的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反而卡在那里,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简父反应快些,迅速收了惊讶,若无其事地对叔叔一家笑道:“这就是刚刚跟你们提起的,小敖。挺稳重的男孩子,刚好可以收一收可可那跳脱的性子。”
他的话暗暗地替扈樱圆回一点场。
叔叔表示理解:“这样互补挺好,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