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芒
三人显然有过商量,肖舅妈能说会道,肖母一脸真诚,好听话一段段地堆出来,只将以前的事化作泼地的水消得无影无踪,至于肖翼,只需跟在两妇人后面,偶尔蹦出一句两句——倒也的确应了肖舅妈和肖母那“不会说话”和“老实孩子”的评价。
老实不老实的,看不出来,扈樱唯一能看出来的是肖翼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她放下手机,新来的消息令她怒意勃然。
原本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两家人本就不认识,她只作一段小插曲,过了便抛了,不甚在意。但是,这家人却主动往跟前凑,若真只是凑过来拜个年,也就当陌生人过个场就算了,偏偏却存着一副奸邪心,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气焰,怎能不生气?
虽然生气,扈樱脸上却露出一个笑来,看上去挺真诚的笑:“说到上次的事,我难得回来,却还能听了一耳朵风言风语,的确有几句要分辨,不能平白沾了这样的污水。”
肖舅妈连忙附和:“正是要这样说开的好,才能止住谣言。”
扈樱按住想怒斥的简母,仍是笑:“我也是从小读书不问世事的,也不太会说话,有什么得罪的,你们可千万也要忍一忍。”
肖舅妈和肖母正在伏低做小的兴头上,一个道一声“哪里哪里”,一个道一句“多虑了”。
“那次的事,明明在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我行事磊落,如何就被有心人坏了名声?不过是与人说了几句话,就被泼了脏水。这幸亏还只接触了几次,名分未定,若真定了什么名分,我是不是得学那古代闺阁女子,一辈子关在家里不出门才满意?”
肖舅妈和肖母无言以对,好半晌才苍白无力地分辨一句:“都是误会,误会!”
扈樱又笑一笑:“没必要这么严肃呀。”
姑嫂二人被扈樱这么一说,莫名地更加绷紧了心。
扈樱似是能看透二人:“要不这样吧,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先缓一缓心情。”
肖舅妈听她语气和缓,非常自觉地顺阶而来:“好呀,过年时听听故事很不错的。”
“这是我以前看过的一个剧本,民国戏。”扈樱笑道,“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哟。”
她的语言风趣,众人也不免莞尔。
“故事发生在一个民风闭塞的小镇上,镇上有户人家,有上百亩田,吃穿不愁。家中独子也争气,入省城读书。他正当婚龄,眼界高,看不上镇上的女孩子,但是,省城才俊无数,大家闺秀哪里看得上一个乡下小财主家的儿子,小家碧玉又被嫌门楣配不上自家,一来二去,耽误下来。”
堂弟先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这一笑就让肖家三人脸色微妙地变了变,可这段故事是最寻常的情节,他们却又挑不出不妥来。
肖舅妈想来想去,也只能跟着笑一笑:“听着还挺有趣哈。”
扈樱瞟一眼,笑咪咪的:“婚配一事本来也不急于一时,主母一生要强,自家优秀的儿子怎可轻易择媳?自然要好好挑选。哪知人生不如意事常□□,主母突发疾病,镇上的郎中束手无策,省城的医生也一筹莫展。有个积年老仆给主家出了个冲喜的主意,寻个年纪相当的女孩儿与独子成婚,以解煞气。”
听到“冲喜”二字,肖舅妈心里打突,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继续强笑着。肖母猛地死死抓住肖翼的手腕,抓得他手腕泛出青白,疼得肖翼怒道:“我们走。”
扈樱便笑道:“这又不是恐怖故事,你们还能害怕听,或者是你们心虚?”
转头就问:“婶婶,你觉得呢?”
听到简母和叔叔二人的话时,婶婶就知道今日之事犯了众怒,正一心装鹌鹑,缩在椅子尽量不惹眼,被扈樱一问,吓得差点儿蹦起来,期期艾艾道:“不是恐怖故事就好,可可,你继续。”
扈樱又看向肖舅妈,目光灼灼:“婶婶最胆小了,她都不怕呢,你是婶婶的姐姐,你怕吗?”
肖舅妈被这双眼一瞧,就不自觉地顺竿爬:“怎么可能?哪怕是个恐怖故事,我都是不怕的。”停顿片刻,又“哈哈”笑了两声,再拉上道友给自己壮胆:“你们也想听的,是吧?”
肖翼不想听,他很想逃。奈何肖舅妈像个傻大姐似地只会哈哈笑,肖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定定地看着前方,纹丝不动,再细看,头居然微微点了点。
肖母的前方是一双能摄魂的眼眸,属于仍在说故事的扈樱。
“人病了,就容易胡思乱想,心气也渐渐被病痛折磨得散了。成家立业,省城读书也算是立业;成家,赶一赶说不准就来得及。主母一松口,一家人立刻四处托人。可时间紧、任务重,寻来寻去,总寻不到合适的,最后勉强看中了隔壁镇上的一户人家。”
“女孩也在省城读书,家世、学识也算般配。主母其实不太满意,但考虑到病中,也就勉强接受了,志得意满地托人去说媒。哪知道女方家居然不同意,借口思想进步,推崇自由恋爱拒绝了。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