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桃
卢园之行后,节目已至尾声,参加完杀青宴后,扈樱连夜飞回拍戏。
虽是夜间的航班,但恰好有一群自由行的游客同行。他们显然沾亲带故,热热闹闹地一起下飞机,其中几位活络的大妈干练异常,取行李、排队等出租等排兵布阵得井井有条。外人竟是水泼不进,都只能退避三舍。
扈樱一大早起床,忙忙碌碌一整天,脑袋有点儿懵,没动脑子就跟着游客们走了,直到亲眼看着出租车都散光后才反应过来忘记约车接机。
她懊恼地拍拍头,低声自骂了句:“我这糊涂记性,难怪刚刚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
敖仲是个毫无经验的半路出家助理,看着空荡荡的车道和嘟嘟囔囔的扈樱才回过味来,忙掏出手机打车。
此时网上叫车便不能随到随走了,汽车在远处,显示还得等十分钟。
暮夏初秋之交的夜已是微凉,单薄的夏装挡不住沁人的寒意,扈樱环起裸露的双臂。
敖仲瞧在眼里,更自责了,当初信誓旦旦地答应要好好照顾扈樱的,这才几天功夫,连最基本的事都没能完成。
好在他是条脑子灵光的龙,忙不迭起了个小小的术法,隔绝了阵阵寒意,想了想,又加了点儿暖风。
扈樱放下臂,侧仰起头来看他,唇角眉梢掩不住的盈盈笑意,又带着点儿惊喜和艳羡:“咦,我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妙处!”
说着,她也试着起了个法术,却总是难以控制得恰到好处,不是冷了便是热了。她沮丧地放弃:“看你这么自如,却不知道原来这么难。”
敖仲不忍心,想说些安慰的话。
哪知话未出口,扈樱已经调整好心态了,自嘲道:“幸亏我学艺不精,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
从兜里拿出白天赚来的棒棒糖,她剥了糖纸直接递到他唇边,笑道:“借花献佛,算是你的报酬。”
猝不及防的一颗糖,敖仲垂眸看去,视线却没有落在棒棒糖上。
灯光自上洒下,恰到好处地勾勒出身侧女子的风情。修长的天鹅颈与微仰着的下颌形成精致美妙的弧度,白皙细腻的脸庞上红唇上扬出俏皮的笑意,一双眼扑闪着,长长的睫毛掩映下那双深棕色的瞳仁倒映点点灯光,显得光彩熠熠。
有点儿入神,敖仲一时没有反应。
手举的有点儿累,扈樱晃晃手里的糖,笑道:“你不会是嫌弃这报酬太少了吧?”
敖仲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头刚一动,唇恰好在糖上擦过。
扈樱趁机往前一送。舌尖便碰到了糖,敖仲下意识地舔了一口,水蜜桃的甜味顺着舌尖流入,充盈口腔,又迅速蔓延至整个胸腔。
扈樱笑问:“这个牌子的棒棒糖最好吃了,特别是水蜜桃味,很甜。是不是?”
敖仲立刻附和:“甜!”
*
确实清甜无比。
甜得唤醒了敖仲许多年前的回忆。
也是一个夏日,恰好是水蜜桃上市的季节,前往蹭酒喝的他还未进门就听见好友无奈的劝阻声。进门一瞧,正看见一只挥舞着小短腿的白狐被扈栎拎着后颈皮放到了地上。
小白狐不气馁,一面娇声娇气地央求,一面自食其力,很努力地抱住桌腿往上跳。
敖仲看到桌上一只盘子里摆了三只又大又圆的桃子,其中一只被咬去一大口,淡黄的果肉露出来,像个咧嘴而笑的胖娃娃。盘子旁还搁了三枚浅褐色的桃核,干干净净的,像被仔细剔过一遍,没留下一丝果肉。
小白狐见敖仲进来,立刻转了向,向敖仲扑来告状:“敖仲哥哥,我二哥可小气了,有好东西就自个儿独享。”
她动作灵敏,顺着衣摆几下就蹿了上来。敖仲害怕她摔了,忙顺势抱住她,这才看清楚她嘴巴周围那圈绒绒的毛都沾了桃汁,粘成几簇,替她擦拭干净。
扈栎被小白狐气得哭笑不得,试图拎开她:“你个信口开河的小丫头,昨日下午才送来的两篓桃子,不过小半日就去了整整一篓,全是你一个吃了。”
小白狐胡乱叫起来:“二哥是坏人,敖仲哥哥救我。”说着就往敖仲怀里一钻,团成一团。
这么软软绒绒的一个小毛团带着桃子的清甜窝在怀里,敖仲满心怜惜,一面伸手挡了扈栎,一面劝阻:“这桃子又不值什么钱,她喜欢吃,你给她吃个尽兴就是,还能吃穷了你?”
扈栎坚持原则:“是谁昨日吃多了桃子,连晚饭都没吃,嚷着肚子胀得难受,让薜荔揉了一晚的肚子?”
“可是今天不胀了呀。”小毛团露出两只哀怨的眼睛,可怜兮兮的奶音,“今天饿了,想吃桃子。”
敖仲最心软:“吃吃吃,这不才吃了三个嘛,再吃一个也不多的。”看看好友不赞同的神色,又补了一句:“最后一个,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小白狐很乖巧地点头:“我听敖仲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