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
高少怀在玄烛塔里“险象环生”之时,卓潇正和玄烛塔那位被派出来负责采买的弟子相谈甚欢。
这人无愧于自己家的家学渊源,原本高少怀带来的货物只是在朝晖古城临时采买的,品质无甚出奇,价格也算不上便宜,在他嘴里却愣是被说成了实惠质优、价货俱佳的好物,直哄的那两个采买弟子五迷三道,当场就定了要他们的东西。卓潇欣然应允,他找了个由头让雇来的车夫在望月山下等,自己和玄烛塔弟子赶车往山上拉货。
高少怀临行前专门嘱咐过他俩,说此次来玄烛塔只是探路,去找花潋一事还需之后再从长计议。见卓潇擅自行动,裴玥本想阻止,却被他那把破烂说出花来的嘴上功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忘了词。
于是他们就这么到了玄烛塔下。
玄烛塔一层没有窗户,除开大门之外,明面上再无第二处入口,卓潇不清楚里面什么情况,裴玥却能猜到一二——这地方四面封死就一道门,怎么看都是个适合捉鳖的“好瓮”,更何况玄烛塔还极擅机关术……嘶,不能细想,一想就让人脊背发凉。
趁着那为首弟子去吩咐其他人把车往里塔里赶,她蹭到卓潇身边踢了他一脚,小声叮嘱:“玄烛塔危险,你没有高姐姐那身手,等会儿可别再乱来了。”
“高姐姐跑哪儿去了?”卓潇第一时间就捉到了裴玥完全不想让他捉到的重点,“一上山就找不到她了。”
“我怎么知道。”裴玥生平没说过谎话,有点心虚,小声嘀咕,“她神出鬼没的。”
她的神情颇不自然,卓潇立刻意识到有鬼,他狐疑地瞥她一眼,顾忌着这是在玄烛塔,没吭声。
“钟妹子,小钟妹子!”为首弟子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她边说边往卓潇这头走,“都安顿好了,咱们这就进塔吧。”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一道苍绿的影子旋风一般刮过来,一把抓住裴玥,转眼就站到了十步开外的悬崖边。
“站住,都别动。”女人张扬霸道的声音挟着强横内力席卷全场,手里短刀横在裴玥颈间,森然刀光晃过在场众人的眼,“不然我就杀了她。”
她的动作太快了,快到裴玥甚至看不清她的身形,更遑论反击。裴玥是个不肯服输的倔脾气,恐惧和咽喉处冰冷的触感一起涌上心头,旋即被接踵而至的羞愤和恼怒强硬地压下去,她本能地就想回身动手。
怎么说她也是名门之后,三岁开始习武,十四年来勤修不辍,没有一日懈怠,打不过高少怀那个妖孽也就算了,怎么随便来个人都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制住她!
削铁如泥的刀锋轻而易举地撕开了少女细嫩的肌肤,与此同时,她运足了内力的剑指也照着身后女人的脖颈捅了下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女人面无表情的脸。
是高少怀。
高少怀神色冷漠,仿佛根本不认识她,右手的刀却不动声色地撤开一点,左手飞快探出将她的剑指捏在手心里,给裴玥吓了一跳,赶忙收势。
“小丫头片子,别学着扇人巴掌,不好看。”女人俯身欺近,低沉的声音带着裴玥前所未见的压迫力,清晰地响在所有人耳畔,戏谑而险恶,让人头皮发麻,“乖一点,不然姐姐就只能对你不客气了。”
她身上从密道里沾来的馥郁花香混合着腥甜血气扑面而来,和她的体温一起织成一张极富存在感的“网”,将裴玥兜头罩了进去,裴玥没由来地脸一红,下意识地往后折腰退避,脚下居然有点发软。
高少怀拿捏着嚣张狂妄上门挑事儿的妖女形象,亲昵地把下巴搁在裴玥肩窝里,姿势像用吻部在猎物颈间摩挲的虎豹,随时能用犬齿咬断致命的咽喉。
越过裴玥,她慢悠悠地扫了在场众人一圈:“那样多不好,你说是吧?”
她话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满场的玄烛塔弟子如临大敌,纷纷拉开架势逼向她。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被她箍在怀里的裴玥并不害怕,只有满脸茫然,不明就里。
我是没睡醒吗?
高姐姐你这是在干嘛啊?!
她本能地想叫高少怀:“高——”
话到嘴边,睨着玄烛塔众人的高少怀忽然捏了她一把。裴玥朝她看去,就见女人慢条斯理地直起上身,垂眸一瞥。
几乎被遗忘了的恐惧在这一眼里“蹭”地冒了头,她打了个激灵,心里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嘴已经老老实实地把蹿到牙关的称呼给咽了回去。
高少怀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身上还背着个阿灼。趁她俩打哑谜的功夫,阿灼手一松,从高少怀背上滑下来,轻轻巧巧地落在地上。周围都是玄烛塔的人,她没有立即露面,猫在高少怀身后全当自己不存在。
裴氏弟子大多秉性纯良,连说个谎都费劲,演戏装蒜就跟别提。怕裴玥露馅塌台,高少怀干脆捏着她的后脖子把她往怀里一按,有条不紊地把眼前这出大戏唱了下去。
“你们玄烛塔自诩为天下女子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