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师灭祖
幽草不觉往晚晴前面站了一步。
“原来是裴将军,刚要交你的贺帖,可巧你就来了,红庄现在就我们两个下人和两位老仆,连个迎门回话的都没有,怠慢将军了。”晚晴大方地回礼。
幽草不会应酬,站在一旁不说话,打量着裴信。
“哈哈哈哈哈,我是来送礼的。你们去前厅点点?”话音刚落,又觉不妥,这两位在苏曈面前可不是寻常的使唤丫头,于是改口道“也帮我参谋参谋,你家庄主会不会喜欢。”
“人对了,何拘什么礼呢?将军请随我去朝露堂稍坐吧。幽草去请姑娘。”晚晴说着把裴信往大堂引。
幽草应下就走,也未见礼。裴信不知道这丫头就是长着一幅冷冷的样子,又不会与陌生人打交道,还以为自己五年前比武得罪了人家,让她记挂到现在。
“额…你家姑娘近来可好?”
晚晴走在前头不绝皱了皱眉,回过头露出不达眼底的笑意:“好不好的您猜不到吗?”
裴信摸摸鼻子,乖乖闭嘴,再不敢没话找话了。
朝露堂建得和五年前一样,红木桌椅、青釉博山炉、雪色的茶碗,连堂上的字画都没变过。听说红庄曾遭大火,没想到短短半月,竟可以恢复得一如往昔了。门外轻快的脚步响起,进来一个披水蓝斗篷的小姑娘,手捧大簇梅花,笑容藏在花后,一眼分不清真假。流沙香袅袅,恍若元帝十二年初见时的模样。苏曈朝裴信略一弯膝,甜甜地叫了声“将军”。裴信连忙上前几步,不知道叫“曈曈”好还是叫“庄主”好。
苏曈倒不见外,将怀里的梅花尽数塞在裴信怀里,摸着脸打趣儿说:“在外面打了五年的仗,子任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我总以为虽说时光无情,岁月总归是优待我的。”说完偏头看他,直见被塞北风沙磨砺得粗犷的脸皮居然有岌岌可危倾倒之象,才收回目光,叫人换茶。
“我在外面打仗,京城的变故不曾传来军营。虽有耳闻,却从不知是你…”
“从前的事都过去了,子任今天肯来看我,便是雪中送炭了。”苏曈一面将斗篷脱下交予身后的幽草,一面示意他坐下。
“外面这些流言蜚语,你不必在意,我更不信。这些个迂酸文人,也只有嚼舌头厉害些。”
“流言蜚语?欺师灭祖的是我,邀功请赏的也是我?哪来的流言蜚语?”苏曈说起这些话,神情丝毫未变,嘴角的笑弧都纹丝不动。她说话本来就甜,让人一时听不出喜怒。
裴信再傻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脑中回荡着七个大字:哪壶不开 提哪壶。其他的一概想不起来了。
晚晴本在一旁当背景奉茶,听了这话不觉抬头看苏曈:自打带着老庄主的头颅回朝以来,从没听姑娘说过这样的丧气话。想来这位裴将军在她心里,确实与旁人不同。裴信这个傻子,连句安慰的话都不会说吗!?你说你来干什么的?西北打仗难道只用脚不用脑子?
“姑娘,裴将军带了好些贺礼来,都快把前院堆满了,我先去存库。”说完福身欲退。
“哦,对对对。我带了一根玉笛给你,还有钓月先生的扇子、黄石居士的卷轴,都是你喜欢的,这些可拿来赏玩,也不用麻烦晚晴姑娘存库。”
“子任刚刚回朝,要打点的地方很多,你又不像那些权贵,祖上殷厚,怎么为我如此破费?”
“这是我从敌营中搜罗来的,为你藏了一些,没交上去。他们这些人,书没读几本,附庸风雅倒是极致,我叫军师鉴定过,都是真迹”说着他从鞋子里拔出一把金灿灿的宝刀来。
苏曈……
晚晴……
幽草:!
裴信越说越兴奋;“还有这个,我怎么给忘了”,一把塞给苏曈,“这把刀削铁如泥,真真宝器,你随身带着,也好防身。我手下的弟兄想要,都被我给按回去了。”
苏曈完美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缝:“谢谢子任,我很喜欢。”
裴信朝她露出宽心的微笑。
奚婶进来,问将军要不要留下吃饭。两人才发现太阳都要下山了。裴信坐下说几句话就已经汗湿里衣了,他估摸着再吃饭的话连罩衫都要湿透了,赶忙告辞。
出了暖香温室,外面的雪让他发凉。一路走出红庄,庄内静静悄悄,唯有梅花灼灼烈烈。他总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自顾自走了,没瞧见焦土中黑影耸动,似有窃窃私语之象。此次受皇上之意拜访故人,几番试探,却不见什么端倪,只觉得苏曈性情大变,裴信预感到这次的任务恐怕很难办。
吃完晚饭,苏曈又叫人把朝露堂的字画都撤下,换成裴信送的。
幽草不肯:“姑娘你画了好久,才仿得一样,怎么又不要了?朝露堂还是和原来一样的好,换成这些做什么?”说完踢了晚晴一角,示意她赶紧说话。没想到踢得太重,生生将她踢出去两步。
晚晴:……
苏曈看了她们一眼,笑着说:“幽草你这一脚,她要记恨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