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为什么就不是人家李华如呢？”

有时候李绿如也会这样问自己。

并不聪明，对学习什么一窍不通，明明可以靠钢琴活一辈子。

为什么要放弃呢？她也很难回答自己。

或许因为很享受放弃之后带来的轻松，沉溺在这份轻松之中，没有了往日的厚重，松一口气，那么就干脆放下吧。

但，这一切都会有代价的。

代价是无限与重复，是会反反复复地梦到一个人。

梦里的那个家伙，骄傲得像火焰让人无法直视。

她总爱在身上穿珊瑚红吊带，在黑白琴键中跳动如同一抹灵动又热烈的艳色。眸子里的清冷却如上弦月，向着冷如冰霜，向着璀璨刀锋，向着苍白烈焰，在一抹红里勾得让人心醉。

在无眠的夜里银白的月光下驻足许久，清冷的月色，宛如一把冷冽的军刀，冰冷的刀锋上折射出犀利又凄冷的眼神，将李绿如在暗色里刺得遍体鳞伤。

午夜的街头，划破寂寥的十二点的钟声。李绿如在梦里与她相见，没有寒暄，她只谈起听人诉说书中的刀戟下的明晃晃的爱恨和马背上的不可一世的情仇。

提及未来，她是有答案的，若是逢人问起来，她便是咬唇挑了挑眉:“泠泠弦上月，青枯又逢春。我想要的是如火焰般燃烧的人生。”

她眉色一转，目光清冷暗沉，让人仿佛下一秒跌入了一片水纹荡漾的海。

她看着她笑。

直到最后那一抹红扭曲，她的笑随着漩涡消失。

“等等……”李绿如朝着前方消失的残影努力跑去，不巧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抬头忽然看见了李华如。

她躲在闷湿阴暗的卫生间里，马桶瓷砖的冷贴着她的皮肤，一点一点被她的体温熨热。

“华如，是你吗？”李绿如轻唤一声，扶着墙，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开关，狭窄的空间里，除了我和她，只剩下黑暗。

“我又会被送走吗？”眼前的李华如将身子缩卷到一团，不停地喃喃自语。

她问她怎么了，需要她的帮助吗？

李华如不回答，那双带着哀伤的双眼盯着远处。

李绿如望着她，苍白的面颊裹挟住的是更苍白的月光。

那有什么？她也望过去，无尽、黑暗、潮湿，令她两鬓微凉，不对，李华如为什么会是这样？

面对这张脸清瘦，她难以再说出任何话来，而李华如只是反复地说着那句：“我又会被送走吗？”

“怎么了，华如？”她越来越着急、害怕，不断询问，眼前的人却一直没有给予回复，厕所的四壁坍塌，李华如依旧缩卷成一团，她依旧心急如焚地问着。

“为什么？”

“怎么了？”

反反复复。

直到她终于醒了。

转来翠江中学后，日子依旧和曾经在市立一中那样无聊又乏味，全然没有换种环境便换种心态的感觉。

一群正值花季的少年们，脸上却有着直不起腰来的散漫和疲倦。

坐在李绿如周围的新同学对她也算挺感兴趣，八卦地几句为什么要转来。

她也算礼貌又客气地回复：“只不过是在市立一中压力太大了。”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她的转校并不是他们天马行空妖魔鬼怪的猜测，久而久之，他们对她的兴趣也渐渐消失，没有关于自己本身的话题，李绿如也开始发现融不进四周人下课闲聊，他们常喜欢聊学校里的传言八卦，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眼中当即就会流露出失望，立刻丧失聊天的欲望，如果有心人特意添油加醋，一群人便眉开眼笑起来，笑得群魔乱舞。

与市立一中不同，他们的闲聊一般与学习搭不上边。

女孩子们或者聊一些马卡龙甜心和新出的裙子，男生则是除了游戏就是暑假去马尔代夫的七日旅行与新出的炫酷机动车。

他们所交谈的自己完全搭不上话，李绿如渐渐地在这个班上变成了一个孤单的异类。

不过，之前跟江时易在一起，她就已经习惯了独立的感觉。

异类什么的，其实还挺酷。

但在翠江读书，坐在这个教室里，总能感觉周围到好拥挤，吵闹声此起彼伏，像是将空间压缩，充斥、蔓延着所有情感。有时候她甚至会在众人大声哄笑的时候忽然心悸。

李绿如身体一直不好。林辉也是知道的，她和他不同班，但是林辉天生就爱操心她，他常常会在午休后，在李绿如课桌上放些饼干糖果等小零食，或是已经洗好了，然后整整齐齐摆在课桌上的水果。

俩人互相照顾的模式她早已习惯。直到有一天，李绿如忽然发现课桌上的零食出了某种端倪。

显然多了一份，而且有时还会顺带一瓶旺仔牛奶，有几个没有擦干水的水果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