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位妇人身穿粗麻布质的衣服,看起来有四十多岁,冲进门来便往地上一坐,拿着手帕抹眼泪儿。门口几个守卫想拦没拦住,想拽又拽不走。
“你们谁都别拦我,凭什么我不能进来。”
众人脸上都有些尴尬,门口又围了一圈来看热闹的,一时间宾客间都议论纷纷。
“李大娘,你这是做甚么,今天是咱们魏将军大喜的日子你也跑来胡闹!你若是来给我家将军送祝福的,我们肯定欢迎你来喝一杯喜酒,但你若又是来闹事,提那些子陈年旧事的,就给我快些离开!”管家见状想把妇人赶走。
谁知那妇人听了便更是不依不饶,呸地一声就张口大骂。
“什么陈年旧事,我女儿才死了几年啊!你们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家穆儿与你家魏将军自读书时就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何况两人是情投意合,我家穆儿都和我说了,魏将军曾亲口对她表露过心意。”
南向知听到这话心里闪过一丝惊慌,原来上次在御花园听到那两个小宫女说的都是真的。他果然心里有喜欢的人,看来就是她们口中的穆姑娘。她侧脸望向站在身旁的男人,他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大概是想起故人心中难免悲伤吧。
“哎呀,你说这个干什么,今天是我家将军和夫人的大喜之日,你胡说些什么呢!没有的事,我看你是思念穆姑娘成疾,神智不清了,快带李大娘去看看大夫。”管家朝边上两守卫使眼色,示意他们赶紧把人赶走。
这妇人仗着这么多人在看,肯定不敢把她怎么样,便更变本加厉地撒起泼来。
“谁神智不清了?穆儿亲自与我说的,说魏将军喜欢她,想娶她为妻,还承诺等边疆平定就上门来提亲。不信,你问你家将军!”
众人把目光投向魏征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还没等魏征人开口,管家便又说道
“穆姑娘都死了五年了,现在谈论这些又有何用。五年时间早已物是人非,况且我家将军现已有了圣上钦赐的夫人,休要再说这些话给我家将军招惹非议。”
“好个过河拆桥,没良心的东西。我家穆儿是怎么死的?是因谁而死?还不是因为听说你家将军在战场身负重伤,她冒着大雨天去山上采药,才滑倒不慎摔死的吗?我可怜的女儿啊,你在天之灵可看清楚了,亏你成天念着人家的好,把人当个宝。结果呢,人家转头就不认,当初说什么非你不娶,今生非你不要,这才过了多久就有新欢了。可怜你孤苦一人在阴间,我苦命的儿啊……”
这妇人越说越来劲,一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窃窃私语声一片。
南向知的身体僵直在原地,她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原来他曾向别的女子表白过心意,对别的女子说过此生非她不娶的话。而如今,他却和自己成亲了,并且他对自己应该是没有一丝感情的。她就这么走进了阿母说的婚姻的牢笼。
南思月戳了戳她的胳膊,带着一脸吃瓜又担忧的表情:“喂,你丈夫怎么听起来像是个渣男的样子。”
“渣男?什么是渣男?”南向知又听不懂南思月的话了。
“你这还不明白?我算是听明白了,人家姑娘都因为他而死了,结果他现在都不承认自己喜欢过人家。这还不渣?就算他已经移情别恋了吧,但也不至于死不承认吧,太没担当了。”南思月摇着头一脸嫌弃,作为好姐妹,她决定以后一定要帮助南向知尽快和离,一定不能被这样的男人骗了。
“我和穆姑娘…曾经确实情投意合。”一直没说话的魏征人突然发言,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公子,您…”
管家欲言又止,魏征人朝他摆摆手,示意这件事由他来摆平。
“我和云锦相识多年,又一起上过学。我在学堂上调皮捣蛋都是她替我在先生面前打掩护。后来我父亲去世,那时的我整个人萎靡不振,意志消沉,是云锦一直陪伴我,疏导我,才让我渐渐走出那段伤心失意的日子。”
那妇人听魏征人这么说,脸上便又得意起来,眼神游走像是在打什么算盘。
“但我们并没有过私下约定,且云锦并不是因我而死。”
魏征人的这句话又引来了旁人的二度议论。
“云锦出事的那天我并不在北城,那段时间我奉命去平定藩国骚乱一事,将近三月未归,况且那次我们是一路胜仗归来,我压根没受任何伤,怎么有替我上山采药一说?”
一听这话,那妇人的神情开始慌乱,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兴许是我记错了,再说了,你常年征战沙场,常有负伤,我姑娘担心你所以替你采药备着也不奇怪。”
“是,身上负伤常有的事,只是这些皮肉之伤涂些普通金创药便能好,北城大大小小的药铺随处可买,甚至皇上赏赐的灵丹妙药我这儿都数不胜数,何必需要亲自上山采药?”
魏征人的眼神笃定,有一丝冷漠,他提起穆云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