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苏老夫人没有正面回答苏元安的问题，而是嗔怪地看了一眼绪如裳，问：“今早便遣尤妈妈去栖云榭唤人，现在才来，愈发的没规矩了。”

苏元安闻言，目光随之落在了绪如裳身上。

绪如裳却丝毫不慌，不紧不慢地报起账来：“王尚书府，损银一千五百两；乔府，损银一千二百两；太中大夫府，损银九百八十两……”

“你……你这是在做什么？”苏老夫人打断她的话，一脸不解地望着她。

绪如裳：“回婆母的话，您不是让我去赔偿昨夜里火中损失么？我自然得将账目算清楚了，可气的是处事院记的账目并不准，这些都是我登门请谢后重新汇总来的。”

苏老夫人微微睁大了眼睛。

登门？

苏元安立马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霎那间，他幽深的眸子睨向苏老夫人，双唇紧绷，周遭乌压压的气氛迅速凝结。

他鲜少将情绪表达在语气间，可此刻音调却是赤果果的不悦。

“府中账目向来由主母总管，为何会不准？难道说这其中有人私吞不成？”

“还有，夫人既是昨夜的受害者，此番为何是她来赔偿？”

自古以来，便没有夫家动用女子嫁妆这样的道理，今日这等丑事发生在武定侯府，传出去叫别人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他们？

苏老夫人似乎是压根没料到绪如裳会这么直白地将事情抖出来，一时心神俱震！

昨夜的她尚在气头上，哪里考虑得了那么多呢？

况且今早叫她来，也就是为此事和那信物重新商量来着，可谁知道她的动作竟如此迅速？

这下好了，京中那些府中这会子不会都知晓武定侯世子夫人自掏腰包来填补府中损失了吧？

苏老夫人看向绪如裳的眼神登时变得气愤起来！

蠢货！

面对苏元安一环接一环的质问，她强压下那股心虚，放缓了语调努力使自己语气听起来沉静，“世子莫恼，我原是想让她开始跟着接手管账一事的，谁知道她这么不会做事？”

说着，又转头问绪如裳：“快说说你是怎么和京中那些府里解释的？别是说出什么叫人误会的话才好！”

苏老夫人一脸谴责，说得竟好似全成了绪如裳的错！

反正昨晚茯苓不在没有旁的人作证，只要她死不承认，绪如裳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如是想。

绪如裳又如何看不出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她亦不曾指望苏元安能帮她讨回什么公道来，便也愿不费力同她去争得面红耳赤，云淡风轻地拨了拨茶盏，“倒也没说什么，只说婆母深明大义，几日后的文武宴上一定会找出真凶罢了。”

苏老夫人闻言微微一愣。

绪如裳又说：“我说武定侯府不会苛待了他们，大家都夸婆母很会办事，说今晚便派人来领赔金，不日宴席定会前来捧场。”

此话说完，连苏元安也不由得侧目多看了她几眼。

明明是一件很紧迫解决的事，她硬是争取到了文武宴那天。

而且还令众人都如此心满意足地买账。

不敢想象她是如何凭三言两语叫那些油盐不进的老家伙们臣服的！

虽然他心里清楚这件事是苏老夫人的手笔，但哪怕是找个替罪羊，要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一次，他看向绪如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然而苏老夫人听完她的话，却变得愈加坐立难安起来。

文武宴那天要她找出个“真凶”出来并不难，可一想到那个信物还在绪如笙手中，心里头就始终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惴惴不安。

尽管她和绪如裳已成为了明面上的敌人，但还是得找她做笔交易。

思及此，苏老夫人陷入了沉思。

事情到最后，苏元安脸上的阴霾已散去不少，笑了笑：“这件事夫人办得很好。”

说着，瞥了眼尤妈妈，道：“去通知处事院账房，尽快在天黑之前将赔金的事安排好。此外，昨夜夫人确是受了惊，再拨笔银子到栖云榭安抚一番。”

尤妈妈浑然惊愕，这么多年来，府里头哪有在栖云榭花银子的先例？

可看着苏元安那副丝毫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她终是咬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应是退下了。

临走前，苏元安居高临下地俯视了苏老夫人一眼，笑语森然，“谣言的事母亲最好尽快解决，日后办事再这么没头没尾的，就别怪儿子亲自出手了。”

苏老夫人知道他这话暗指昨夜再次失手一事，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敛了敛眸子“嗯”了一声。

……

出了颐安堂，苏元安头一次主动找绪如裳说话。

他问：“听说昨日你将京兆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