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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顺荣身上几乎被汗湿了,双眼通红,眼下青黑,嘴角裂出一道口子,结着触目惊心的血痂,比前几天生病时更难看,几乎可以算得上窘迫。
秒针转了半圈,他没等到徐茗好的回复,心里唯一一点希望也熄灭,不愿再承受这样难堪的沉默,干咳一声抹了把脸,重新把背挺直:“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当我刚刚在放屁。”
没等徐茗好说什么,他抻了抻自己的衣服,别过头去不留恋地往外走,边走边说:“辞职流程不会卡你的,绩效和这个月工资都会按时发,明天有个交接表记得仔细填,有消息直接发给娜娜。”
“权顺荣……”
“我明天不会回去,所以不用担心碰见我。”
比起害怕,徐茗好更像是吓到了,她愣愣的说不出话,眼见着权顺荣从客厅往外走,站在她家没有光照进来的门口,说告别一样的话:“如果今天要出门,记得带伞,外面下雨了。”
门重新打开,又轻轻合上。
徐茗好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狼狈。
原来衣服也不是汗湿的,背头也不是真的背头,都是被雨淋透的,但是地板上一点水渍都没有,她能想象到权顺荣站在她家门口擦鞋的样子,如果伸手掏掏他的衣兜,说不定还能找到几团卫生纸。
权顺荣在一个清晨的雨天到来又风一样去,让她感觉一点儿也不真实,好像在做梦。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徐茗好嚼着他说的那些话,按记忆一句句地捋。他是从外地赶回来的吗?人事说他在出差,所以是临时坐飞机回来的?这么早过来又是做什么呢,说了什么话,又要着急忙慌地走。他问为什么辞职,说加薪,在徐茗好吼了讨厌后说喜欢,又保证什么,请她留下来,不知怎么又放她走了,似乎以后再也不见……他说什么?他说喜欢?他说喜欢?
他说喜欢!徐茗好猛然一个激灵,心脏重重一跳,紧接着就像擂鼓一般隆隆响起来。她顾不得换衣服,抓起桌上的钥匙冲出家门。
她原以为自己在电梯口就能遇见权顺荣,没想到三个电梯并排往下走,一个都不愿停留,她只能从楼梯间走,空旷又旋转的空间里只有她嗒嗒的脚步声。
但仍然慢一步,跑出楼道的时候,权顺荣只留下一道车尾气。
徐茗好真的想骂人,打电话不接,微信也被拉黑,她头一次这么讨厌权顺荣的雷厉风行,一有什么不顺心,就要断绝所有联系,当没她这个人了。
还好Irina的电话永远秒接,跟她说权顺荣在回家的路上,徐茗好才得以赶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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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徐茗好说她人生二十来年,什么时候最狼狈,那肯定是现在。
权顺荣的小区不让出租车进,她又不是户主,只能登记后跑进去,浑身被大雨浇透,敲响权顺荣家门时这家伙竟然还开着冷气,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徐茗好?”权顺荣换了睡衣,柔和低调的深蓝色,头发也已经吹干,搭在额头上微微挡住视线,对她的到来很是惊讶。
但徐茗好还是一下看出他眼睛里的红血丝,嘴唇上的血口裂得更大,她发着抖,开口道:“权顺荣我……”
“你什么你!”权顺荣不管她想说什么,先把人拽进来,披在肩膀上的浴巾厚厚地裹住,狠狠骂她,“下雨天跑什么!”
徐茗好闻到织物上淡淡的香料味儿,很像他平日里会用的那款香水,于是神经慢慢放松下来,任由权顺荣把她拽进卧室里。
“操,毛巾呢……”她上司乱成团,一巴掌用力抹上来,把她的脸搓得通红,又要去关空调,又要给她盖被子,嘴还不闲着,“多大人了,还不打伞,还往外跑……!”
她死死拽住权顺荣的手腕,不让他离开,一个用力,他们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你别动……别动!我有话要问你!”
权顺荣仍不看她,低垂着眼睛,把浴巾紧紧包好,才回答:“……什么话,你说吧。”
这时候徐茗好反而赧然,她抠了抠腿上的浴巾,犹豫着:“你,你刚刚在我家说……说喜欢我,是真的吗?”
“啊?”她老板抬头,似乎听错了般,诧异地看她,“你再说一遍?”
这种事情哪有说第二遍的勇气,但是徐茗好心脏鼓噪,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控制不住开口:“问你喜欢我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权顺荣跳起来,“谁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而且你不是早知道吗!”
“我上哪儿知道去!”徐茗好被床弹得蹦了蹦,眼睛瞪得老大,“我今天早上才知道!撒癔症啊你!”
“那之前,我,哎我操。”她老板也瞪她老半天,说不出话来,手遮住眼睛,最后脱力般躺倒在床上,“……我操。”
“你还骂脏话!你怎么这么讨厌!”徐茗好拆了浴巾使劲扔他身上,“神经病!大早上来我家发疯!唠唠叨叨一大堆又不听人讲话就跑掉!还跑那么快!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