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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顺荣走的时候静悄悄,回来却大张旗鼓,身后跟着几个人高调地进来,每人拎着四五个白色纸袋,统一送进那个独立的小办公室里。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见进去的几个人又鱼贯而出,在某个同事桌子上敲了敲,让她进去。
那人进去没一会儿就出来了,拎着纸袋出来,四周凑上来一圈人,连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徐茗好坐在旁边,也竖着耳朵听。
“没什么呀,没什么,权老师问问最近工作怎么样,出没出问题。”姐姐看着还算放松,晃晃纸袋,“说是出差礼物,每个人都有。”
这下办公室才放松下来,恢复今早有说有笑的气氛,围在那个姐姐身边看她拆礼物,拆出来一条奢牌丝巾,正好可以系在新买的包上。
“哎呀,哎呀,权老师好会挑,这条咱们这儿拿不到货呢!”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吗?”
“应该是吧,袋子是一样的。”
“啊?我一男的要什么丝巾啊?”
“送你老婆咯。”
办公室热闹得像市场,陆续有人进去再出来,拆到的东西都不一样,从香水到剃须刀一应俱全,此起彼伏的“权老师”,徐茗好想装听不到都不成。
她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接近中午的点,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那个说着不要丝巾的男同事过来敲徐茗好的桌子,一句话不说,只抬抬下巴示意她进去,脸色和进去之前截然不同。
徐茗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进去掩了门,坐到权顺荣跟前。
这还是他俩头一次这么严肃地坐着,徐茗好不自觉立直身体,咽了口口水盯着老板等他开尊口,没想到权顺荣吁了口气,整个身形塌下来往后一靠,弄得椅子冷不丁一声响,徐茗好吓得缩起来。
“累死我了。”权顺荣捏着鼻根暗骂,“一点儿也不省心。”
徐茗好仍是缩着脖子,小声问:“我,我吗?”
闻言权顺荣抬起头来看她,半个多月不见,小姑娘头发高高束起来,穿了件短款紧身上衣,下面配一条高腰牛仔裤,比之前“有人搭讪”时更长大了不少。
“你是小福星,”他说,手边最后一个袋子递过去,“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袋子轻的很,徐茗好拆了半天拆出一个小盒子,里头埋着个小发卡,Miumiu茶花色,嫩得能反光。
这算是人生中第一个名牌小东西,她捏在手上上下下研究。这小东西漂亮,说不喜欢是假,但徐茗好没有戴发卡的习惯,摆弄半天也不知道怎么戴,反而把头发弄得乱糟糟。
努力到最后还是放弃了,她叹了口气,发卡重新放回桌上:“太贵重了老板。”
权顺荣看她的样子,不是喜欢,反而像收了个累赘,立刻坐起来,说:“不是喜欢粉色吗?”
“喜欢,但是我不会戴,”她用手指拨弄那个小东西,“而且太贵了,万一掰坏了还心疼。”
“只是个发卡而已,坏了再买。”权顺荣盯着她的头发,研究怎么戴好看,研究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小姑娘年轻,戴哪都好看,他可以代劳,可是隔着一张桌子,他手没那么长,也不应该伸那么长。
权顺荣手抬起来,最后抓了把头发,又重重落回去,沉默半天,说:“夹你衣服上。”
于是徐茗好低头一阵捣鼓,夹好后揪起领子给他看,大片皮肤露出来,权顺荣别过头去。
“不喜欢这个喜欢什么呢?”他看起来很不解,手支着下巴撑在桌子上,“还是今天谁惹我们小福星不高兴了?”
说起这个徐茗好下意识开始算经期,是差不多到日子了,但这话不好跟老板讲,她趴在桌子上啃了会儿指甲,问:“你跟政哥说什么了?他来叫我的时候,很不高兴的样子。”
“因为这个?”权顺荣精神了点儿,也趴在桌子上,声音放轻,“辞退了,交接完工作就走。”
“啊?为什么啊?政哥人挺好的。”
老板把下巴磕桌子上看她:“人是挺好的——业务能力不行。”
“哪里不行?”
“我问了其他同事,品鸿那个项目,一个多月了没进展,手里做完的几个,反响也不好,前天……”权顺荣想了想,“前天你做的那个,就是他经手的。”
“啊。”有理有据,徐茗好没话好说,换了只胳膊垫头,盯着老板发愣。
“怕吗?”静了半天,权顺荣问她。
“怕什么?”
“绩效,辞退什么的。”
徐茗好大叹一口气:“没办法,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我们只能承君恩宠——”
“胡说八道。”权顺荣让她给逗笑了,歪头笑得眼睛眯起来。徐茗好撇着嘴看他,不理解他为什么笑这么厉害。
笑完,老板撅了把她的刘海儿,问:“我回来不开心吗?不是让我快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