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秋天的气温渐渐低了下来，赵凝每日上山的时间，也改成了晌午。

她背着背篓，身后跟着十多个孩子，那些孩子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六七岁，身上也都背着背篓，跟在赵凝身后。

等到了地方后，赵凝便将身上的背篓放下，那些孩子也都将身上的背篓放下来，整整齐齐排好队，站在赵凝的身前。

赵凝便开始考校他们前一日学的字，等考完了，就教他们学两个新的字，等这些孩子新字都学的差不多了，章瑛便一声令下，这些孩子立即就散开了，或者去找野菜，或者去采野果，大点的孩子则和章瑛一起，或者找核桃板栗等干果，或者去找蜂蜜云耳等贵重的东西。

章瑛知道山里的蜂窝在哪里，也知道哪里有小小的一簇云耳，要是采云耳的话，章瑛还会额外采些野果野菜，要是找核桃板栗等干果的话，他会找大半背篓，要是找到一个蜂窝弄些野蜂蜜，他就会好几天不找好东西，只采些野果野菜。

这些孩子都是在山上混熟了的，因此赵凝每日都带着许多东西回家。

这明显不是她一个小女孩能找到的，赵家人心中疑惑，赵太傅便问了出来。

赵凝便把章瑛找自己学写字，然后又带着村里的玩伴跟自己一起认字的事情说了。

“曾祖父，那些孩子不管找到什么东西，都会分我一半，章瑛说了，等过两日就带起去抓鱼和泥鳅，到时候都让我带回来，给婶娘补身体。”

九年老谋深算的赵太傅没想到还有这一茬，他抚着胡须，似是有些不敢相信：“那些孩子都是乡野长大的，以前怕是从来没上过学读过书，他们肯听你的话吗？”

赵凝就说道：“我只管教导他们学字，其他事情全部都是章瑛来打理的，就算是年纪把他大好几岁的孩子，对他也是服气的很。那些孩子里有个叫大牛的，长的最是高大，力气也最大，他只听章瑛一个人的话，要是有人敢反对章瑛，他二话不说，上去就要跟人打架的。”

“加上章瑛做事有理有据，处事也公道的很，那些孩子不管大的小的都十分服气他，一切都唯他马首是瞻。他还把那些孩子分成两拨，一拨是学的好的，我每日要教他们四五个字，一拨是学的不好的，我每日只用教导他们一两个字就好了。”

“不管是学的好的还是学的不好的，我每日教他们的字，到了第二日再问的时候，他们差不多都能学会的。”

“我也问过他们，原来章瑛每日都监督他们，要他们把我教的字一定都学会了。”

赵凝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赵太傅就抚着胡须笑道：“凝姐儿，听你话里的意思，这章瑛好像十分聪慧。”

赵凝点头道：“他的确十分聪慧，我教他背书，他一两就能背诵了，教他写字也是一点就通。”

赵太傅听得认真，他这重孙女一向眼高于顶，以前家中没遭难的时候，差不多的王公贵族都是看不起的，嫌弃那些人脑子不好使，现在却对一个乡野小子如此赞赏，倒是他没想到的。

不过想想也是，那些以前愿意奉承孙女的人，自从家中出事后就都躲开了，这乡野小子却愿意和孙女亲近，就算是为了学几个字，那也是非常好的。

“凝姐儿现在也是个夫子了。不过既然做了夫子，那便要认真负责。”

赵凝点点头，很是认真道：“曾祖父，我知道的。”

顿了顿，赵凝又说道：“曾祖父，章瑛想求我帮他抄书，我已经答应了。”

赵太傅就问道：“章瑛的母亲帮我们许多，只是帮忙抄录几本书，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去吧。”

赵凝：“曾祖父，我也是这样说的，可是章瑛不肯，非要用东西来换，我推辞不过，只能答应下来了。”

赵太傅想了想就说道：“那好吧，抄书的时候你认真一些，不可粗心大意。”

赵凝点点头，很是认真说道：“曾祖父，我知道的。”

*

章瑛其实很会来事。

当赵凝答应帮他抄录书籍后，章瑛先是郑重谢过，然后便提出，让赵凝去他家抄录书籍。

“凝姐儿，圣贤书是再贵重不过的东西，抄录默诵的时候肯定要静心凝神的，这山上连一处平整的地方都没有，你要在哪里抄书？”

赵凝想了想，说道：“山上不是有一块平整的石头吗？我可以在哪里帮你抄书。”

章瑛：“我们在山上都是满山跑的，不会光在那一处，要是去了别的地方，你又要在哪里抄书？”

赵凝不说话了。

章瑛就接着说道：“我们每天中午上山，你可以中午到我家来抄书，然后在我家吃午饭，吃过饭后我们一起上山。”

赵凝立即说道：“我在你家吃饭干什么，这样吧，我每天上午在你家抄书，然后在和你一起上山。”

见赵凝答应下来，章瑛嘴角露出一个略微有些得意的笑容，不过赵笑容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