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堵了他的嘴,咱们从小巷回去,找斯郎君一起问。”若事涉阴私,对方也找了官场的关系,最后还得是斯黎出手,她们都没这等身份。
三人带着倪二,穿街走巷回到客栈,也不往顾观月房中来,扭着他直接到斯黎院中去了。斯黎一个人占个小院,虽跟各处都连通,也比她那里隐蔽。
见突然涌进来几个人,斯黎来不及分辨,就只看到顾观月身上狼狈,脸上蒙了层灰尘,头发也有些散乱。这是顾观月挑那杆子时,遮阳篷上的灰尘抖落下来,那杆子毛刺多,又勾了她的头发。
斯黎只当顾观月受了欺负,心里一紧,靠上前伸着脖子去看她的脸,问着:“怎么弄成这样子?是这毛贼冲撞了你?”一边问,一边向倪二身上踹了一脚。倪二塞着嘴巴,也叫不出声。
顾观月见他离得近,不动声色低下头,微微后撤一撤,拉开一些距离,才匆匆道:“我无事。朱家的事儿,静春该告诉郎君了,我们抓了一个人,管着水社备水的买卖,或许知道些事儿。我们也不会审,也没别的门路,只得请郎君帮一帮。”
斯黎顾不得去想她为袁澄费的这些心,见她来找便有些称意:“不枉来这一趟,还是帮上她了。”于是细问情况。
那朱五郎听了介绍,知道这是县令公子、新授官的贡士,不由一喜,大房管事的是大伯朱崇贵,如今身死人情散,二房三房关系不在此处,正愁官府那头儿的应对,如今有这么个人,至少能求个“不偏不倚”了。他便详细把知道的又说一遍。
这一日,斯黎就与朱五郎,陪着顾观月私审那倪二,将倪二押在他院内库房里。这固然是不对的,因有他在,也不必怕触犯律法。
第二日,斯黎又附了拜帖,也请那掌刑审的东厅县尉吃了一场酒,回来便说:“先时铺兵头儿请他一场酒,立了案,说朱家制墨坊起火,带累街坊,索要赔偿若干。县尉大人派人查探,尚未定论。如今见我过问,他必不会把事推在朱家头上了,你可放心。”
他做完这事,再也耽误不得,只能向顾观月辞行:“我的帖子你收着,若耽搁得久了,你再将拜帖送到东厅县尉府上,哪怕我不在,他也不会反复无常。你……这几日眼见瘦了些,何必如此心焦。”
顾观月坐在他院内石凳上,见他连夜要走,心知他受累,却不知该怎么谢他,将为他买的点心裹在帕子里,向他递过去:“给斯郎君带在身上,路上可垫垫……等行直回来知道此间事,必定感激不尽。”
她心里不是没有波动,却只能掩着情绪,所有这些,都只能说他是为了袁澄,他与袁澄本也是好友。
天色渐暗,晚霞还铺在天边,一勾弯月却已经挂在天上,顾观月的脸近在眼前,就如另一朵月亮,撞在他心里。他握着点心的手不由用力,忍不住喉头一动,道:“你……我……”话未出口,看到她轻咬了嘴唇,略有些不自在,他的心就沉下去,终于忍耐住,片刻才道:“那我去了,你保重。”
“斯郎君保重。”顾观月起身送他。
他转过身,将点心慢慢揣进怀里,牵马走出了院子。顾观月见他出了视线,忽地松了一口气,扶着桌子复坐在石凳上。他刚才的神色令人不忍,她真怕他不小心问出别的话来。
——
这两日,制墨坊的事有了些新的进展。
朱二叔的儿子说,他去制墨坊看过,几乎全烧了,最重的是桐油缸那里,桐油烧干了,存缸的屋子烧得漆黑,再就是紧挨着南货铺的账房,板墙都烧没了,床烧成了焦炭一碰就碎,那日他大伯朱崇贵就是饮了酒睡在账房的。
朱二叔与几个铺兵吃了场饭,铺兵们说那日四更左右接了令,到的时候数制墨坊火最大,除此之外最严重的是左边南货铺,烧了一大半,另还有三家,各有损失,都不及这两家重。按铺兵的说法,就像朱家先起的火。
传来的这些信息都对朱家不利,顾观月只得又往县尉府送了帖子,随帖送去价值五十贯的重礼。他们手里有倪二,倪二已招了些事,按说不用担心,只是小心些总没坏处。
到第十三日上,县尉将证供呈堂,县尊大人判案。
这县尊因是附郭,跟知府同一驻地,断案向来小心,向来只求个“差不多”,能应付上面的复核就行。
到了开审之日,县尉呈上证据,说制墨坊烧得最重,像个起火的点儿,又说南货铺子也可疑。他这简直是两头收钱,两头不办事。
县尊便说,要再探、押后再审。
幸而顾观月早叫时鸣押了倪二候着,时鸣将倪二推出去,大声叫到:“大人,我们有证人,那南货铺子才是起火的点。”
倪二被推得跪在地上,想起那个衙内阴恻恻的话“若敢撒谎,就弄死了你,我也只需花钱赎罪”,抬起头来四顾,见大堂之上没有那衙内,他心里又宽松了些,才缓缓招供。
说南货铺子的掌柜,兼水社的头儿,有三个多月没从他那里买水了,入夏之后本来该统一补一次水,其他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