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怎么探听。”
芳儿眼睛一转,说:“不能找周婆婆、周嫂子这等年老成精的,婢子去找杏姐吧。”
于是这日晚上芳儿做个东,引了杏姐儿在灶下吃果子翻花绳,要打听事儿。
周嫂子见她俩说的话没什么意思,不耐烦跟小孩儿家一起玩,就嘱咐她俩:“老安人戌时过半就开始安置了,你们俩替我看着灶门,等亥时要是没人叫水、叫点心,就封了灶去歇着吧,小孩家熬神走困,小心长不高。”说着她自去了。
芳儿见她走了,就挑起话头:“周嫂子倒是尽心,她是咱家到县上才雇的吧?杏姐儿你是打小跟着老安人的?”
杏姐儿就得意地点点头。
不待芳儿再问,她一停一停说过去,怎么到的这家,老安人待她如何好,在牌坊村时怎么过日子、到县城来如何雇的周嫂子等,事无巨细。
芳儿便问:“那你在牌坊村时就认得四娘了?怪道你们要好。”
杏姐儿答道:“在村里时认倒是认得,却不大一起玩。四娘那时候老呆在她家塾学,跟三郎四郎一起玩得多。”
芳儿就说:“难怪我看三郎对四娘很好,原来是打小的情分,我们娘子还喝醋呢,你说好笑不好笑。”
杏姐儿说得兴起,就有些口没遮拦了,略压低了声音道:“不怪你家三娘多心,前头三娘没了后,三郎对四娘就有些不同。好在四娘没那个心,日常都躲着他。再说,老安人也不会纵着,你们三娘很不用喝醋。”
小曹氏盯着灶下,看到周嫂子出了门,她就悄悄走过来站在偏门听,正听到杏姐儿说话。
虽听得不清楚,到底把“三郎对四娘有些不同”这句听到了,瞬间如冬日卧雪般,浇了一个透心凉,疯了一样往房里冲去。
这才新婚,李蔚洗漱了正在房里等她,热辣辣地想着好事,见她进来,正要上前揽住。
小曹氏一口啐在他脸上:“李三郎,不要脸的腌臜货,你既然瞧上了小寡妇,你娶我做什么!拉我给你们垫窝、当遮掩,你想的美事!”
李蔚听她喊“小寡妇”,立刻想到元娘,一时慌乱,开口道:“四娘哪里惹到你了?有事说事,不要扯上她。”
小曹氏见他嘴里维护顾观月,嗷地一声窜上来,仗着李蔚跪坐床上不防备,转瞬在他脸上挠了明晃晃几道血口子,哭着往她婆婆房里跑:
“娘,娘,你要给我个说法,你儿子罔顾人伦,做下不要脸的事,你不能合着他欺负我,不行就撵我家去吧,我给他们大伯哥、小婶子腾地方。”
李蔚在后面捂着伤口,趿拉着鞋追上来,喊着:“你回来,不要胡言乱语,状如泼妇。”
小曹氏一边绕到曹老安人身边,一边回嘴:“谁胡说!你二姐说的!大伯哥小婶子,横竖有事都烂在锅里!欺负我不知道呢!”
李蔚顾不得害臊,绕着他娘要抓他娘子,两个人竟围着老母亲转起圈来。
曹老安人见不得这样,便伸手要拦住李蔚,李蔚喝了点酒,看不真切,一把推过来,竟将个五十多岁亲亲老娘一把推在罗圈椅上。
小夫妻两个听得曹老安人“哎哟”一声叫才觉出不对,也敢不跑了,一左一右愣在当地。
顾观月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她刚被李二娘气着了,把个空钱匣“啪”地扔在床头,深觉寄人篱下就是憋屈,思索着不知何时、哪里能借个机会,让她走了。
正谋划着,忽见周嫂子端着一盘子荔枝来找她,说:“下晌街上果铺里送来一小筐,安人特意嘱咐给你多留些。正好杏姐、芳儿看着灶,我就送来了。都冰着的,还有凉气儿呢。”
曹老安人因要留她守寡,就很善待她,家里但凡有稀罕吃食就偏了她,仆妇们也都习惯了。
她让周嫂子坐了,有意问到:“虽说该守孝二十七个月,我今满了一年,是不是能出门了?”“咱们这里能立女户吗?”
周嫂子常去街面上,知道得多些,就与她分说。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前面闹起来,急忙走来看。
还不等到跟前,顾观月就听小曹氏喊了两遍“大伯哥小婶子”,心中噌地生起一股无名火。
她上前先匆匆查看曹老安人。
见无事,便冷冷道:“嫂子慎言!没凭没据最好别乱说!你们吵架不要攀扯我,我顾观月若是看上谁,也绝不会是他李三郎。我谨言慎行替四郎守着寡,碍着你们什么了!”
李蔚与小曹氏被她神情镇住,一时无话可说。
曹老安人还算公道,先骂李蔚:“为了你媳妇一句话,连亲娘都推倒了,生怕没人看笑话,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又责问小曹氏:“捕风捉影的事儿,就闹起来!糟蹋自家男人名声,哪里是过日子的样儿!你弟妹是个极稳妥的,再不许你拿她说嘴!”
李蔚先服了软,道:“是儿子不小心,碰着娘了,给娘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