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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赏灯的人渐渐散了,原先热闹的庄子也沉寂了下来。宋暮云伸了伸懒腰,瞅着对面看书的顾含章,懒洋洋地道:
“云阳,明儿进山吗?”
顾含章正翻书页的手一顿:“大冷天的,进山做什么?”
宋暮云不以为然:“打猎呗。 ”
顾含章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你没生病吧?你打个什么猎?猎雪吗?”
“不定就有没了吃食出来的猎物呢?转转呗,反正庄子上又没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闲得你!”顾含章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你要不去,那我可把阿莫阿离带上了啊。”
顾含章根本不想理他。
“哎呀,你说你,一个大活人,怎的就没点儿朝气呢?瞧瞧你,除了看书、习字,也就练练拳脚,成日里就在庄子上--不,就在这屋子里,也不嫌闷吗?姑娘家家的,还是要活泼一点。”
他又凑上前去:“哎我说云阳,你这孝期一除,那请你赴宴的帖子是不是老多了?”
“嗯,”顾含章翻过一页书,“多又怎样?那些花宴我又没兴趣。一群小姑娘们凑一起吟诗弄曲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惯不爱那些。”
“哎哟,那可是后宅女子之间的交际。你只需要去凑个数,做做样子,那就成了呗。多少高门大户之间的信息也就是这样的场合交流出来的。再说了,如今你可是香饽饽,多少夫人问着你的亲事哪。”
“关她们屁事!”
“哟,哟,哟,姑娘家家的,这么粗鲁哪。”
顾含章合上书,没好气地道:“你当我不知道啊?多少人私底下说我命硬呢,克父克母克亲人。她们能够有多好心?我呸!我成不成亲、要跟谁成亲,谁在意她们的想法?”
“说到这事儿啊,嘿,我倒是忘记了给你讲。那私底下传流言的,可没讨好。朱家,知道吧?安国公夫人娘家,他家那世子娶得也是他们家的女儿,出事了。半年前哪,他们家就爆出家中恶奴强夺人钱财致人死亡,三月前他家子弟又在京中纵马伤人。太子殿下英明哪,当即拘了那朱家子弟投入京兆府大牢。至于那恶奴,投入牢中没能熬得着,一五一十地又招了不少朱家的隐私事和他家做下的恶事出来,这下事情闹大了,现在哪,他家主事的几个儿子都被投入了牢中,年前,那朱家老太太还哭着上门找安国公那好女婿做主呢。”
顾含章顿了顿。这事儿她当然知道。虽说她如今窝在这庄子上一心只打理这一亩三分地,可她没要求手底下的人也同样窝在这儿万事不管哪。秋一秋二她们惯是打探的好手,帝京城中的消息,她哪里就闭塞了?
宋暮云幸灾乐祸:“该!谁让他家妇人长舌了。”
由此可见得,太子殿下有多记仇。两年前的事儿了,谁也没料得当初传顾含章命硬克亲的人,一个个的,俱都没讨得好。
“也不只他家,当初传出流言传得厉害的好几户人家,大大小小的俱出了事。嘿,谁都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是为你出气哪。”
说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冲着顾含章便笑了起来。顾含章被笑得头皮发麻,垂下头,不想跟他再多说了。她站起身,把手上的书卷放下:“行了,天儿也晚了,你也洗洗睡了吧。明儿你想进山也好,在庄子上待着也好,随你。庄子上的人手你都清楚的,要进山多带点子人。”
话毕,转了转脖子便往外走。宋暮云在她身后,幽幽地道:“云阳呐。”
顾含章被那声调给激起一后颈的鸡皮疙瘩,无奈地转身:“您还想干嘛?”
只见他笑得温温柔柔的:“云阳先前说我大了六娘十来岁,怎么,云阳很不看好这年岁的差距?”
顾含章抚了抚后颈,坚决地摆手:“您跟六娘的事儿,我不掺和。您大也好小也罢,那都是六娘的事儿,您问她去!”
转身,毫不犹豫地出门。宋暮云冷幽幽的声音跟在她身后:“那,要是有这么个人,色色俱好,也大了这么十来岁,跟你提亲,你应是不应?”
顾含章一个趔趄差点扑到门槛上。她回转身,凶巴巴地道:“应什么应?瞧您今儿是疯魔了!谁要跟我提亲了?我呸!别仗着您有喜事儿就在这里膈应人!再胡说我可揍你哪!”
好好儿的怎么就转到这个话题上了?她愤愤地大步离开,宋暮云在屋子里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第二日是个晴天。宋暮云用罢早饭,真带了人进山去了。顾含章瞧着阿莫阿离一双黑眼望着自己,只好允了仆从带着两只跟了上去,又殷殷地嘱咐家人一定跟紧了,不许令它们落了单。至于宋暮云的邀请,她白了两眼自管走了。
顾含章处理了几件事务,又到庄子的另一边看了看那百来个新来的人,考校了下他们的拳脚,吩咐了管事的几句,也就回转自己的院子里,打算着练会文字。刚摊开纸笔呢,就听得窗外春一的声音
“姑娘,胡六姑娘来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