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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禀报了沈年他们想给他贺寿的事,萧亦昙想了一阵,到底还是允了。若还是在云州时,他在今天定是与顾含章待在一起过的,今年,到底不能接她过来。若是去顾府那边,沈年他们是不好在她孝期过去热闹的。他本打算今年就不过了,反正曾经的那十来年,除了福寿的一碗寿面,他不一样走过来了?只是,福寿又回禀了,说是这是郡主特意叮嘱了的,她虽不能过府来,却也不能就这样马虎过去。在云州都有的庆贺,没得回了帝都却就无声无息地。
见萧亦昙允了,福寿兴高采烈地就下去操持了。府中一切都是现成的,费些人力而已。只是,得知萧东润留在宫中不回府,这个忠心的老人也忍不住有些心寒。
这个世子,真的是没心没肺呀。
到得傍晚的时候,雪,终于纷纷扬扬地下来了。屋中的灯火次第点亮,婢仆穿梭其间,一道道菜肴在纤纤素手中不断安放在黑檀木云纹螺钿桌案上。卫昭携妻儿都来了,余下的也都是萧亦昙手下的诸位谋士家臣。王府长史与卫昭相谈甚欢,长宁公主与儿媳同沈家娘子谈着育儿经,萧宜敏与沈金沈银围着沈家的小女儿沈玉鸡同鸭讲地“聊”得开开心心的。一忽儿萧亦昙出来了,大家热热闹闹地上前说几句吉祥的话,然后各自寻了位置坐好,寿宴便开始了。长宁公主自然是带着儿媳坐到了屏风后的女眷桌旁,听着外边大家热闹的打趣,心里不由为自己这个从小儿父母缘薄的四弟开心。一顿晚宴一直热热闹闹地到戌中才散。
从元日起,宫中会不断地有筵席,而各官员也要到元宵后才正式上衙。往年在帝京时,萧亦昙素来是从正月初二起便开始躲懒不进宫的,反正宫中也没指望他,也没有人会特地召他。只今年却是躲不过去了。虽说册封典礼未举行,到底诏书是下了,他作为太子殿下,必须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延庆帝身后出席宫中各种宴席。新封的忠顺王的册封大典定在了正月二十八。宫中的各种活动,延庆帝也把忠顺王带在身边,充分体现了对他的恩宠。等册封大典之后,延庆帝又赐了他美人、珠宝与车驾,又派了奉车中郎将亲自护送,气气派派地将人送出帝京返回顺州。来时车辆逶迤,去时香车辚辚,其帝王恩宠不知羡煞多少人。
二月初二,阳气回升,大地解冻,春耕将始,延庆帝带着一干文武大臣到东郊皇庄祭祀迎春后亲自下田耕作,苏皇后也换上盛装祭先蚕礼,之后手持金钩与金筐,在蚕坛内的桑林中亲自采桑送到蚕室喂蚕。
这一天,还没有改名的信王府内也再依俗“迎富贵”。厨房一早就做出了“迎富贵果子”,“龙耳”、“龙牙”和“龙鳞饼”送给各位主子尝鲜。宫中照例有“挑菜”御宴活动,参加的俱是后宫女子。宴会上,宫女们把早早在一些小湖中种植出的新鲜菜蔬的名称写在丝帛上,压放在斛下,让大家猜。根据猜的结果,有赏有罚。这一活动既是“尝鲜儿”,又有娱乐,后宫诸人俱都喜欢。
这一日,福喜收到了张从九送来的密信,拆看后惊得脸一白,立时回禀萧亦昙。
“殿下,奴跑一趟益州吧。”
萧亦昙垂眸看着手中薄薄的两页纸:“成王身边的人认识你,你不能去。”
福喜焦躁地道:“奴一定会小心的!”
萧亦昙把信纸再细细地看了遍,阖了阖眼,突然问:
“你与老爷子的人在江左那边也待了半年多,他们的能力如何?”
福喜怔了怔,老实道:“打探消息颇有章法。若不是他们襄助,奴也不能那么顺利地混入崔家。”
萧亦昙手指动了动:“这事,我再想想。”
又道:“吩咐一声,明儿备马,我要出城。”
福喜应了一声退下。萧亦昙踱到窗边,望着春雷过后有些湿润的土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