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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陪着的贴身丫头腰间垂着的双罗绦,引得那丫头娇嗔地白了他一眼。
“早间,福寿总管让人把花萼楼给拆啦。”内侍嗫嚅着说。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拆一处--”萧东润又伸手去取丫头头上的珠花,忽地反应过来,声音惊得变了,“你说什么?拆了哪个地方?”
“花萼楼。”内侍声音更低了。
“怎么可能?”萧东润本能地不信,“福寿是傻子吗?好好儿的,谁会在自家拆楼?再说表姑娘还在那儿住着呢。”
内侍皱着脸不敢搭话。
福寿大总管会是傻子吗?既然不是,那他偏就动了手,还能说明啥?这府上,除了自家世子,谁还能指使得动他?
萧东润迷茫了一阵,显然也明白过来了。
“表姑娘被安置在清音阁旁边的一处跨院里,哭得晕过去了呢,银红那丫头急得不得了,要来报信,但被总管指派过去的那几个妈妈们看管着,不敢乱走。奴才刚从那边儿过来,她求着,让给世子带个信,让世子过去瞧瞧姑娘呢。”
内侍心里也是一团苦水。他是世子的贴身内侍,表姑娘的事,他要装作不知,依世子对表姑娘那热络劲儿,等他知道了,自己铁定得不了好。可回禀给世子吧,明显福寿总管那边是故意拖着不让世子坏了拆楼的事,所以那边的丫头们一并都被管束着谁也没法偷溜过来报信。
萧东润呆呆地在院儿中站了半刻,忽地大怒,伸脚就踢了内侍一个窝心腿:“怎么不使人早点报我?”
内侍一骨碌地上滚了两转才停了下来,也不敢为自己分辩,只一迭连声地认错。
旁边几个丫头互相看了看,平时最得宠的莺语上前,轻轻拉了拉他,软声道:
“世子快别气坏身子。您要去看看表姑娘吗?天可怜见的,表姑娘还生着病呢。”
萧东润被这小手一拉,气缓了下来。他缓缓地把视线转移到院中几盆姹紫嫣红的花上,有些不知所措。
花儿是刚刚从暖房里搬出来的,他这儿和花萼楼都有。为着表姑娘喜爱鲜花,府里的花匠四季都精心侍弄着,天儿一冷便送入暖房中,怕花受了冷风开得不妍丽,每日都会搬出新的盆花来更新。
“先回房。”待了半天,萧东润挤出来这么一句。
丫头们面面相觑,又拥着他回了起居间。
平时嬉闹的丫头都静了下来,谁也不触世子的霉头。萧东润在室内走来走去,半天不得法。
让他现在去安慰苏明珠,怎么安慰?楼,既然萧亦昙吩咐了下来,福寿肯定是要拆的。他可不敢跟自己的父亲当面对上。他一见着父亲那冷硬的样子就发怵,平时是能不碰面就不碰面的。他甚至希望他一直就留在云州就好,省得回来了还有人管束着他。
可是,不管,表妹怎么办?花萼楼拆了,表妹住哪里?难不成就窝在一个小小跨院中吗?那样岂不是太委屈了她!
对了!父亲肯定是想用这个法子逼表妹走。肯定是!
“世子,”贴心的丫头递上一盏温得正好的茶水,不经意道,“世子昨儿不是说要进宫吗?”
“啊!对了!”萧东润激动地搂着丫头就亲了一记,“对对对,快,给我换衣服,我要进宫找皇祖母去。”
哎呀怎么忘记了,皇祖母可以管住父亲呀。有皇祖母出马,表妹哪里还能真的受了委屈?
萧东润心急火燎地出府进宫找苏皇后。福寿早听见了动静,少不得又报给萧亦昙。萧亦昙头也没抬,慢条斯理地拭着手中的宝剑:
“随他去。”
又顿了顿:“她还晕着?”
“是。从花萼楼出来苏表姑娘就一直晕着。小胡太医也过去给她诊了,说苏表姑娘就是饮食上太不精心了,又多思,其他的病症倒也没有。”
萧亦昙“嗤”了一声,手中继续拭着泛着冷光的宝剑,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