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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亦昙不知道顾含章在闹什么别扭,但无疑是对他的,这于他还是件新鲜事。
无奈地笑了笑,待顾含章上了南窗的大炕,他也过去挨着她坐下,拿手中的巾子跟她擦着头发:
“阿元这是怎么啦?生阿叔的气?是阿叔惹阿元生气啦?”
顾含章鼓着脸颊不说话。
萧亦昙放下巾子,搬过她歪到一边的脑袋,注视着她,认真地道:
“阿元,有什么话不能对阿叔讲呢?阿叔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阿元讲出来,阿叔才知道呀。阿元说过,有什么话都会跟阿叔讲的,不会跟阿叔生分。”
见顾含章转着眼睛不看他,他又放软了声音:
“阿元是讨厌阿叔了吗?阿叔,阿叔会伤心呢?”
顾含章不由得转头去看他,正对上萧亦昙略有些委屈的眼神,脑子不由懵了下。
萧亦昙再接再厉:“阿元。”
这一声,叫得极其婉转,仿佛又含了一丝别的。叫出了口,萧亦昙自己也吓了一跳。顾含章早端不住了,别扭地道:
“没有啦,没有生气。就是,就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她对了对手指,她其实是极少对着萧亦昙闹别扭的,之前大门前那一幕,放平常,其实稀松平常的,保不准她还会上前对着萧亦昙撒撒娇,或是挽住顾松冲他炫耀一番。
萧亦昙把她拉到自己怀里,重新把布巾拿起来替她揩拭长发。
顾含章乖乖地坐着,别扭地道:“就是,刚才,在大门那,我都叫了阿叔,阿叔都没同我说话,阿叔只顾着祖父了。”
说着,越发觉得委屈,杏眼含泪,要掉不掉的。
“是阿叔的错,是阿叔不对。”他忙放下布巾,从袖中取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把含着的泪拭干,柔声哄道,“是阿叔不好。阿叔好久没见着老爷子啦,有些激动,忽视了我们阿元,忘记了也好久没见我们阿元了呢。阿叔不对,阿叔给阿元道歉好不好?”
萧亦昙这么一说,顾含章自己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没有啦,阿叔没有不对。我就是,就是,之前有一点点,一点点,小小的不开心。现在没事啦。”
她转过头,杏眼盈盈地看着萧亦昙,认真地道:“对不住啦阿叔,是我小性子了。阿叔喜欢祖父,我很开心的。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都喜欢的。我喜欢阿叔,也喜欢祖父,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好不好?”
小姑娘的瞳孔里倒映着他,脸上盛满了期待,萧亦昙胸中有什么东西在激荡。他伸手,继续之前揩拭头发的举动,慢慢地,慢慢地,应了一声,“好!”
顾含章眉眼弯弯,嘴角微勾,也慢慢地,慢慢地,绽放出一朵明媚的笑,犹如雪山之巅最美的花蕾。
迟来的午宴就摆在扬文堂内,这也是不想让顾松他们又劳累的意思。十月底的云城已经开始飘雪了,各处的火炕、火墙都已烧了起来,主要的几处院子还有地暖。
扬文堂内也有地暖,顾松与顾文山歇息了约有小半时辰便起了身。西花厅内已经摆放了一张大桌子。花厅的大窗开了三扇,又拿了屏风隔挡,这是为了方便屋中的空气流畅又不至于让冷风吹到人身上。桌上排了满满的一桌菜,还有几个铜锅子。
“天儿冷,一到了冬月儿里,我和阿元都不喜欢府里做什么蒸呀煮呀炒的,就爱弄个锅子烫着菜吃,又下饭,又暖和。”
见到顾松进来,萧亦昙忙从炕上下来,一旁伺候的小内侍替他穿上室内的软鞋。顾松俩人也不过是从东边的屋子走到西边的屋子,也是一身轻便的衣衫。屋子里暖洋洋的,棉袄都换成了夹衫。
顾含章一掀帘子也从外间进来了,笑嘻嘻地过去挨着顾松,假模假样地要伸手扶他。顾松“啪”地把她手打掉假装生气。顾含章“嘿嘿嘿”地笑,又给屋中的顾文山和方今明行了礼。
顾含章在三人眼中都是小辈,萧亦昙更是宠她,这样的小宴对于她来讲更是无需避讳的。屋中没有其他的人,萧亦昙坐了上席,余下各自落座。锅底是肥嫩的野鸡崽子加各类草山珍熬的高汤。贺都河还未结冰,桌上有几盘石花鱼片成的生鱼片,薄如蝉翼,下锅一瞬就能食用。牛羊肉自然更不会少。顾含章更喜欢的还是那碧绿如翠的菜蔬。那是城外的庄子上用暖屋养出来的,量少,每日摘下来,天还未亮便送进苑子里仅供主子食用。乌鞘岭山下的温泉庄子也往苑子里送菜蔬,但路程远,隔得一日才有车子送过来,那才是苑子里正常待客或宴请使用的。
顾松几人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对桌上的牛羊肉什么的也没什么胃口,见了那盘蔬菜才有了点食欲。
照例温了酒。顾松和顾文山只能少量饮一点,方今明和萧亦昙到一杯接一杯地端。顾含章作乖巧状,仿佛一点也不馋酒。
萧亦昙不是个话多的,对着顾松和方今明平时也都是一副随意的状况,就顾文山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边儿也被方今明带他放松了下来。方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