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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含章厚着脸皮道，“我这么可爱这么漂亮，多让人喜欢哪。”

萧亦昙笑出声，平素冷硬的面色也变得温和起来。他重新拿起玉梳，替她梳理头发，大手在她头上翻来翻，不大一会儿就梳成一个略有些松散的发髻。他后退一步左右看看，不太满意。复又把头发重新散开，拿梳子再通着长发。

“编发辫呗。”顾含章建议。

萧亦昙想了想，再一会儿就该到晚饭时间了，也不用出门，送饭一点也成。

“好，编发辫。”萧亦昙从善如流。

这下子好办多了，他手上很快就出来了一根长长的发辫。

蓦地，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不由慢了下来：“阿元，你，把刚才后边那几句，重新说一遍？”

“啊？哦。”顾含章怔了下，听话地把刚才学说的几个名词重新念了遍。

“梅朵，梅朵，”萧亦昙慢慢地念着，“梅朵，木托，莫托。”

他学着扭着舌头古里古怪地念着，面上有些困惑。

顾含章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兀自道：“那僧人说他要去雪域一处莲花盛开的地方呢，据说是他们的圣地。呀，那名字同阿叔你刚才说的好像。”

她认真地想了一想：“对！就是刚才你最后念的那个－－莫，莫，莫托。对，就是莫托。”

萧亦昙面上迟疑着：“真是这个词？”

“嗯，”顾含章肯定地点点头，“不知道字对不对，但肯定就是这个音。那僧人说在雪域极远的地方，是他们的圣地。”

“这样啊。”萧亦昙深思着。莫非，传说中范家所得的那羊皮卷上的藏宝之地在吐蕃雪域之上？那样的话，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嘛。且不说那藏宝之地是不是真有其事，大雍和吐蕃之间关系极为微妙，便是真有那藏宝之地，也不可能派人深入吐蕃腹地去寻宝。

萧亦昙无意识地摩挲着顾含章的发辫。

哎呀不对！那羊皮卷，之前分明是说的那个番邦僧人赠送范家时说过就在近处的。依着那范老头带北荻人在云城附近四处搜寻的举动，分明应该是在贺都山到楚水河之间的地域。贺都山、贺都山。

“阿元，你刚才说，那处圣地是什么地方？”萧亦昙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惊起急急地冲着顾含章问。

“啊？呃？”顾含章被萧亦昙这一惊一乍弄得怔住了，半晌，方道：“莲花盛开的地方呀。”

莲花盛开的地方？萧亦昙默念着，在室内走来走去地深思。

“呀！”他蓦地拍了拍手。

顾含章吓了一跳：“怎么啦？”

萧亦昙一下子把顾含章抱住，用力地拥抱：“阿元，好阿元，你真是阿叔的福星！”

顾含章莫名其妙。

萧亦昙没有跟她解释，拍了拍她的肩，说好了等下晚饭时见便急匆匆地走了。

这些年，他在云州，关于范家的藏宝图的事也打听到了一二，虽不详细，然他结合古云州的历史走向，却发现世人所谣传的宝藏一事，或许也并不全是空穴来风。古云州的地盘，原来并不属于中原朝廷，匈奴、柔然、西羌等民族建立的政权交替出现，多种宗教并存。在其中有一个政权叫做“小宛”，是一个佛国，其君王世代笃信佛教，僧人在这个国家有着崇高的地位。然而，与之相邻的另一个国家，却狂热地信奉着伊斯利（兰）教。两个国家的民众之间因信仰问题时有龃龉，后两国矛盾激化，小宛与邻国终酿成兵祸。邻国举全国兵力来攻打，小宛兵力不如邻国，在顽强的抵抗之后被邻国占领。然而，当时的王族却并没有被俘获，而是在都城被占领后离奇地失踪，随着一同失踪的，还有当时小宛国库中的财宝。邻国占领小宛后，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小宛国财宝，或许是因为宗教的狂热，对当时的佛教徒进行了大肆屠杀，拆毁佛教寺院，捣毁佛像，焚烧佛教经典，当时古云州一带的佛教徒大批逃亡，佛教文化几乎被破坏殆尽。与此同时，随着佛教文化消亡的，还有当时许多著名寺院里累积下来的财富。

萧亦昙猜测，这个传说中的羊皮卷，有可能是小宛国离奇失踪的国库中的财宝，也有可能是当时清佛运动中被僧侣们掩藏起来的财宝。他更倾向于僧侣们掩藏起来的寺院财宝。毕竟，当时的佛教在小宛国盛行，信徒们的供奉特别是小宛历代君王的供奉，那是十分可观的。曾有小宛王用当年国库收入的一半来捐赠国寺的“豪举”。

萧亦昙并不是凭空猜测。刚刚顾含章几句吐蕃语给了他启发。当时，小宛国内著名的僧侣，有来自天竺，也有来自吐蕃雪域，而贺都山与楚水河之间的地域，能够与吐蕃语中的“莲花”一词扯上关系的，莫如贺都山南麓的莲墨湖。之前，或许是他弄错方向了，只听闻当时赠与范家羊皮卷的是一位从西边来的苦行僧，想当然地就认为是天竺那边儿来的，自然也就从天竺那方的语言去分析那个地名的意思。如果这次他的猜测方向没错，嗯，或许，莲墨湖会给他一个大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