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顾旻环顾一眼四周，厨房还没收拾，除了灶台，其他地方都灰蒙蒙的，他以为李清瑶是嫌弃没有地方吃饭，抱歉道：“我现在就收拾一下。”

“不用。”李清瑶看到他过来，才开始动筷，“我们就在灶台边吃吧，吃完之后水也差不多了，正好可以送到正房去。”

顾旻慢吞吞地走过去，拿起放在面碗上的筷子挑了一筷面，还没送到嘴里，先笑了，“我母亲以前也每次都等到人齐了再动筷子，说是这样才有一家人的感觉。”

李清瑶没觉得等人一起吃饭是个多么值得特意拿出来说的事情，可联想到顾旻的身世她又觉得可以理解。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小公子在荒凉和白眼中过了这么久，很容易就被一点点温暖勾起往事。

李清瑶在现代社会捡过一只被抛弃的金毛，那只金毛很喜欢玩球，可是每次去追球的时候都会条件反射地回头看一眼她，李清瑶猜测这只金毛就是在玩球的时候被抛弃的，所以有点心理阴影。

顾旻现在垂着头往嘴里塞面条的样子倒是挺像她养的那只金毛，李清瑶心一软，想出声安慰一句，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半天，冒出一句干巴巴的话，“你很喜欢吃面条吗？”

头都要埋进碗里了。

顾旻咽下嘴里的面条，小声道：“其实今日是我生辰。”

好家伙，又引起伤心事了，李清瑶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说话。

她默默地把碗里的煎蛋用筷子另一头捞起来放到顾旻的碗里，用行动表示了对他的同情。

顾旻眨巴眨巴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咬了一口蛋，反过来宽慰李清瑶，“没事，我能活下来吃到十六岁的生辰面已经很开心了。”

李清瑶拍拍他的肩膀，心想我才惨呢，论文还没写就穿过来了，也不知道那个世界导师发现自己的得意门生猝死在写论文的第一战线上会是什么样子。

李清瑶吃到后面的时候筷子一顿，从面里又捞出一个煎蛋，她看着顾旻，目露疑问。

“你说要吃两个的。”顾旻解释道：“我们现在没什么银钱来源还是省一点好。”

李清瑶觉得他说的对，只是她一个在现代社会衣食无忧的人现在居然还要一个病号省鸡蛋给她吃，真是造孽啊。

“下次不要这样了。”李清瑶多少能猜到一点顾旻的心思，无非是在顾旻的角度看，李清瑶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不仅把他从码头上救了下来，还给他一个安身之处，按照古代人的想法，一定恨不得把李清瑶供起来，可是李清瑶不想处理这些弯弯绕绕，索性直接和他把话说开。

“我的处境你也看到了几分，我在帮主面前夸下海口，明日需要去码头，如果能成功，我们算是在青岩帮暂时安定下来，如果失败，被赶回棚户区都算是最好的结局。”李青瑶淡淡道：“所以你不需要对我怀有多大的感激，更不需要有什么负担，我们只是各有所需而已。”

“你天煞孤星的名声可以让我不被青岩帮里其他人打扰，而有我在你也能安心养病，我们就是这种关系。”

李清瑶想了想，补了一句，“还有，以后还可能会有一些事情麻烦你，如果我哪天突然说一些奇怪的，从来没有和你商量过的话，你只要顺着我说的话应和就行，毕竟我们也不能料到以后会发生什么，更不能未卜先知地通气，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判断和决定，在我需要的时候支持我。”

李清瑶分析利弊，把当下和以后可能的处境都说得清清楚楚，她认真地看着顾旻，她想，在步步险境的青岩帮她需要一个盟友，顾旻显然是当下最好的一个选择。

“你就不怕我的命格？”顾旻定定地看着她许久，他在被李青瑶审视的同时也在审视着面前这个姑娘。

原先只是因为没人说话而频频造访的孤女不一样了，露出一点平时没有的色彩来，顾旻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期盼、坚定、还有一点野心。

“我更怕你和我合作后又背叛我。”李清瑶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顾旻跟着笑起来，苍白的脸上一下子神情就活了起来。

李清瑶伸出手，“那我们，同盟愉快。”

顾旻想要伸右手的动作微微一滞，而后伸出左手，矜持地握了握李清瑶的指尖，“同盟愉快。”

他藏起右手心里沾染上的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