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搭档路通。
路通一脸晦气地艰难走着,忽闻楼上响指,不脆,滑响的那种。他立刻笑了,不会打还偏打的人,他认识的只有李元夕。
果然,举目就看见她那无所谓的表情,但她的手势却是肯定无疑:上来。
“别动,两根针就好。”李元夕查看了搭档的跛脚,从腰囊里取出银针,刺入丘墟、照海两穴。
“哎,真不疼了。”路通喜道,“针到痛止,可以啊。”
他试着下地走路,被李元夕阻止:“歇着,需半个时辰消肿。”
李元夕倒了杯茶递给他:“探查消息,用耳朵用心,你这是,被狗撵了?”
她本是开个玩笑,不料路通连连点头。
“你都不知道,焦力家有多少条狗。”路通恨道,后背猛地往后一靠,仿佛面前就有狗似的,李元夕鄙夷地转出他的视线,又在窗前立定。
路通道:“幸亏我跑得快,要是给狗群追上,你就等着替我领抚恤吧。”
“想得美!”李元夕冷声道,“这是私活,胡推官不会认的。”
闻言,路通的脚似乎又疼了。他小心地挪动左脚,试图找个合适的位置,结果移来动去,还是放在凳面的原来之处。
“你在这做什么?”路通喝着茶,见搭档只是望着窗外,并不理他,只好没话找话。
“你说,什么人能公然不惧地从天下鲜带走姑娘?”
“家人啊!”一说完,路通就立刻否认了自己的答案,“不对,不对,白鹭是一个人在包间里,无人陪伴。她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带走的,一个发昏的姑娘,被人带走,无人起疑,——我知道了,是个女人。”
“对!”李元夕侧了侧身子,“何种女人进出酒楼,不会引人注目,或者说大家对她熟视无睹?”
“媒婆啊!”路通喊道,“她们陪人相亲,说姑娘醉了,也无人查问。”
“现在知道我在做什么了吧?”李元夕道,声音里藏着浅笑。
半个时辰过得很快,路通的脚敢走了,便下楼继续去探听焦力的消息。
至晚就有了回复。
焦力,孤身独居,无亲无友,唯一的爱好是吃百味斋的美人酥。
“无亲无友?他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李元夕往嘴里扔了粒花生米。
“他十二岁时,家道中落,父母相继故去,亲戚朋友慢慢断了来往。他那个脾气,你也见识过。”路通大口喝茶,“理刑厅这么多人,他搭理谁?”
李元夕想了想,她好像从未同焦力讲过话。这么孤僻?没有父母护佑的孩子,多少有些落落寡合,但至于此么?
“家道中落,是怎么回事?”她脱口问道。
路通不好意思地摇头:“这个还没打听到。二十年前的事,左邻右舍都换人了。”
“行吧。”
一听搭档这无所谓的语气,路通顿时来了精神:“你可是有主意了?”
一招不成,立刻换招,绝不在一棵树上吊死。这是李元夕的做事原则。
“我在此看了一天,并无媒婆进入天下鲜。虽然,我们可以主动出击,打草惊蛇。——还得辛苦你,把婆子们的住址誊抄清楚。”
“这个简单,都是在册有记的。”
两人讲定,各自行动。
李元夕去了崔巍家。
刚转进青竹街,就见街尾处一辆马车,车厢前挂盏风灯,灯上赫然一个“戴”字。
“戴家?戴家来找崔巍作甚?”李元夕纳闷不已,却也知道此时不宜叨扰,遂避在暗处等待。
很快,竹门大开,崔巍送了客人出来。
风灯映照下,李元夕看得清楚,那客人居然是戴承宗。
戴承宗握住崔巍的手,又说了些什么,才登车离开。崔巍则立在门口,直到看不见车影,才返回宅内。
一走进庭院,崔巍就愣住了,继而灿然笑道:“芍药糕已好,还请大捕快朵颐。”
李元夕立在石榴树下,望着他:“崔家花糕,可是要上新了?”
“原方原味,一如从前。”崔巍说着,上前牵住她,“走,容我慢慢告诉你。”
两人进了书房,崔巍端来芍药糕,李元夕坐在书案前,一边吃一边听清了来龙去脉。
戴承宗此来,是请崔巍执掌百味斋。但崔巍拒绝了,只答应临时照管,六个月为限。
“可他要是一直找不到承继人,怎么办?”李元夕蹙眉,“这是他的诱敌之计,你想啊,你都上手了,岂能随便抽手不管?”
崔巍柔声道:“这是我能做的。剩下的顺其自然,若真无人承继,百味斋也只好结业。物事来去各有缘分,强力不得。”
“你忍心?他可是你的老师。”
“不忍心呀,所以我答应照管半年。但我再尽心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