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陆彦川嘴角有些抽搐,不想接他的话,忽听闻远处传来一阵喧哗,此处是世家大族常来的外出踏青的地方,少有其他人到来,这般的喧哗在集会中是极为难见的,因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陆彦川也来了兴趣,拉着身边的谢怀安就往那边走去,想瞧个热闹。谢怀安挣开了陆彦川,面对好友惊讶的眼神,谢怀安干咳了一声,才解释道:“我不太习惯与人接触……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陆彦川没想太多,一群人都跟了过去,想瞧个究竟。走进了才发现他们的兄长姐妹、各位前辈们都在对着几个人哄笑。
“寒门子入了仕途又如何?”
“何必同他们计较?扰了兴致!”
言语间尽是不屑,竟还驱赶起了寒门士子。
那几名寒门少年满脸愤怒又因被人拦住发作不得,其中一人愤慨道:“世族如何?寒门如何?同样生而为人,却将人分作三五九等,你们这般做派着实可恨!”说完甩袖离去,其他几位同来的寒门子弟见状也跟着离开。
年长些的世族子弟嘲讽刚刚那人言语可笑,而谢怀安身边的人连同陆彦川也纷纷议论起他们来,——因着从小长辈教导,他们对寒门子弟的厌弃鄙夷是深入骨髓的。
在这群人中,唯有谢怀安一言不发,抿唇看着方才那几个人离去的方向,握了握拳,转身离开。
季孟热闹还没瞧够,见少年转身离开,只好跟了过去,嘴上却没闲着,啧啧称奇:“没想到你们这些大家族脾气不小啊……”
她生前便一直生活在边塞,与贵族宗亲颇不对付,因此心里对这些眼高于人的世家子弟的做派还是十分不齿的。只不过说完了才想起来谢怀安也是他口中脾气极大的“大家族”,加之谢怀安脾气不算太好,因此季孟看着一句话没说的谢怀安,难得的有些惴惴。
“咳,我没说你啊……”
谢怀安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抱膝坐下,将头埋入臂中。
“怀安,你在干什么?”
就在季孟以为他要憋死自己出声的时候,却是听到了谢大郎的声音。原来是看弟弟脸色不好,跟了过来。
谢怀安闻声抬起头,起身就要对着兄长行礼,却被拦下:“哎哎,自家人之间讲这些虚礼干什么呀,看着怪累的,”说着盘腿坐到谢怀安身旁,问他,“你这是怎么了?”
——此举颇不合礼数,谢怀安却是见惯了的,多次提醒无用之后,他也懒得再纠正。
说起谢家大郎也是一朵少见的奇葩。
谢家大郎名唤怀旻,比谢怀安长了十三岁,按道理这么大个人了,行事应该沉稳,在朝堂之上合该是一番风采,没想到却是颇不稳重,成年后领了个郎中令,却是个闲职,整天街头坊间四处晃荡,不务正业。
碰上几个好看的姑娘,写几首艳诗送给人家,惹得少女面红耳赤,是个正儿八经的纨绔。性格和自家弟弟谢怀安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因着谢家是望族,不好明着面给他爹谢必应落面子,大家只好昧着良心夸他风流倜傥。
谢必应在当世也是个传奇人物,——当然是不同于他家混账儿子的“传奇”。当初正是他劝皇帝南下移都建州,又为皇帝联络南方士族,安抚北方南渡的世族,几年后,北方动乱,彼时政权已经全部南移。谢必应深得皇帝信任,先拜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侯,又进侍中,司徒,是个实打实的实权人。
但是谢怀旻平日却很是喜欢收集些志怪故事,还硬带给他弟弟看,谢必应多次气得跳脚说再犯就要家法整治都没能治住谢怀旻,倒是闹得他皮越来越厚,能面不改色地在自家老爹面前胡说八道,可以说几乎刀枪不入了。
也得亏了谢怀旻的“耳濡目染”,谢怀安才对季孟的存在接受的这么快。
在季孟看来,谢怀旻倒是很对她的胃口,若不是没法交流,她倒想拉着人家促膝长谈个三天三夜了,此刻只能垂泪长恨生不逢时。
话说回来,谢怀安听了兄长的问话,愈发闷闷不乐,却也憋不住心中所想,于是问道:“方才……他们何故如此对待这些寒门士子,世家大族的前辈们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做派却这般……”谢怀安想了半天,都没想到一个合适的词,憋了憋,才想到个有些贴切的词,“狭隘!”
季孟和谢怀旻一愣。
谢怀安饱读圣贤书,平日做事更是一丝不苟,一板一眼都按着礼节来,他们以为谢怀安应该也是打心里鄙弃寒门士子的,没想到今日谢怀安竟问出了这样的话。
少年见眼前一人一鬼对他的问题都有些愣怔,又郁闷起来,难道只有他觉得荒唐吗。
很快,季孟没忍住笑了出来,却不是嘲笑,而是为他的那句“狭隘”。
谢怀旻反应过来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才说道:“你这样的想法和我说说可以,可不要与旁人说,”得了谢怀安的保证他才继续说道,“朝廷就像一块桃花酥,桃花酥就这么大,本来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