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安堂
“她真是这样说?”善安堂里,秦老太太端坐炕上,眯着眼问眼前的人。正是刚才从秦遥之的遥安居过来的徐氏,徐静柳。
“是啊姑母,侄女还能骗你不成?她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再说下去怕就是直接说不欢迎我了,哪还容得下我再待下去。”徐氏红着眼睛,抽噎着道:“要是得罪了她,不说嫁进来了好行事,怕是连嫁都嫁不进秦家。我哪还敢在她面前晃悠,这事儿还得要您拿主意呢。”
秦老太太听到这话眯了眯眼,过了半晌才慢悠悠道:“先等着,整个天晋最是重孝道不过。那个死丫头片子,我要是强要她收下你照看,她敢不从?到底不是亲生的种,生的女儿也跟我不亲。”说到这里,老太太眼里闪过一道凌厉。
话说另一边,自徐氏走后,秦遥之才真正看一遍屋子和屋子里的人。真实感里透着一丝恍惚,真的回来了,这是她的第三世了。现在的她未满十五岁,也就是未及笄,要过了今年中秋才算及笄。想到这里,秦遥之一瞬恍惚,上辈子的及笄宴,父亲没能赶回来,倒是在那天她与傅珩定情。
说来也好笑,她与傅珩认识多年,他却偏偏要在那天那么多的人时与她定情,现在回想,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一目了然了。反正这一世什么都还来得及,是人是鬼,自有分晓。
翌日,秦遥之用过早膳后带着清雪和清霜去了善安堂请安。说是来请安,倒不如说是来看秦老太太怎么把这场戏给唱下去。刚下过雨的地面还有些湿滑,空气中还有几分湿意。
秦遥之今日穿了一身水墨绿撒花洋绉长裙,一枚泛青玉佩缀腰间,同系在腰间的还有一个绣着玉兰的青色香囊。因还未及笄,便梳了个蝴蝶辫,戴了套翡色玉饰。青眉如黛,一双凤眼眸清似水,唇不点而朱,鼻子高挺,将原本明媚动人的长相硬生生转了几分英气。
双手合于身前,款步而来,不急不慌。远远看去仿若神女亲临,通身气度不凡,贵不可言。待到了善安堂门前,才将停住望向对面人从容说道:“劳烦安嬷嬷通报一声,遥之来给祖母请安了。”
“姑娘折煞老身了,姑娘来了只管进便是,何来通报不通报的?”安嬷嬷笑着回道。“那可不成,万一又逾矩了,祖母再叫人去我院里训诫我,传出去该说秦家大小姐不懂规矩了,叫人笑话。”秦遥之笑着说道,叫人感到一丝讥讽意。
这时屋中响起一阵咳嗽,随即话音传来“行了,遥丫头,来请安不进来,在门外与一个嬷嬷闲话做甚?进来叙话请安罢。”听到这,遥之挑挑眉,慢慢踱步进了门。“孙女遥之给祖母请安了”说着软绵绵行了个礼,也不等秦老太太说起身就自顾自起身坐下了。抬头一望,秦老太太端坐在高座之上。
一身暗绿色洋缎云纹锦衣,头上戴了一套繁复的宝石头面,耳上戴着一对绿松石耳环,手上更是什么戒指手环镯子都有。一身下来什么显贵物什都有,倒是通身戴着一点也不显得其贵,倒显得其暴发户一般的审美。上一世秦遥之就欣赏不来这般穿着,没成想,这一世也是如此。
这位秦老太太并非是秦遥之亲祖母,而是当年秦遥之祖父出外差带回来的,说是什么误人情白,实情怎样怕是不得而知,总之不太光明。但可以肯定的事,祖父绝对不喜她,要不然进府这些年也无一所出。至于秦遥之亲祖母,在生下她父亲后损伤了身子,没几年便逝世了。后祖父因思念亡妻,终生不娶。直至祖父逝世,父亲继承家主之位,才扶她当了秦老太太。
秦遥之打量秦老太太的同时,秦老太太也在打量她。看着秦遥之今日穿着与往日无异,话说的也得体,但就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秦老太太也说不上是什么。
看了半晌,秦老太太才开口道:“身子可大好了?若是没好利索,我叫你姑母去照看你一家人不必客气再者撞着头是得好好将养将养。”一来就迫不及待说出目的,是仗量着她年纪小不知事好欺,还是根本没把她放眼里?遥之心想着,不由好笑。
心里不屑面上还是要装得恭敬,“祖母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父亲没有其他姐妹,遥之哪里来的姑母。再者遥之身体已经大好了,不需他人照看也成的,人情好欠不好还,您说是吧,祖母?”说完这些遥之抬头看向秦老太太,只见她霎时间脸青了,片刻后又恢复自然。不愧是秦老太太,这么多年的高位也不是白坐的,要不怎么会有上一世那般筹谋呢。
在高位久了,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也不知是谁将她捧上高位的了。便开始想要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上一世秦家一族覆灭,唯有秦老太太和当时的秦太太幸免。这一世遥之断不会让她们过得舒坦了去。仇得慢慢报才有意思。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你母亲逝世已久,没人照看你祖母实在不放心,你父亲在外征战也不会心安的。你姑母虽不是亲的,但总归是一家人,总不会害你。”说完秦老太太就叫徐氏进来,摆明了要塞人进她的遥安居。这是要拿孝道压她了,没想到话都说道这份上,老太太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那就再闹难看点,看看她们脸皮如何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