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命第一天
“臣妾无事。”柳殊一愣,赶忙垂下了眼,不再看他转而盯着地上的某一处发呆。
见闻初尧被前来贺喜的官员们围着,柳殊索性寻了个机会避开了些,也尝试着与夫人们应酬一二。
男子与女子的交际圈不同,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贵为太子妃,又有太子维护在先,那些官员女眷们自然乐意捧着,谈话间也算融洽。
柳殊应付完一批又一批贺喜的人,只觉得脸都有些笑累了,也没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这边,闻初尧刚喝完身旁官员递来的贺喜酒,下一瞬,就听到对方压低了声调,询问道:“殿下,臣刚刚所言皆是出一片肺腑,还望殿下能够考虑一二。”
“臣族中有一女,年方二八,容貌清丽可人,更重要的是…小女倾慕您许久。”
那官员把身子弓得更低了些,思及自家夫人的嘱托,语气更加诚恳,“一片痴心,臣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这才斗胆糊涂地问上一句。”
宁朝官场人人皆知,当今太子清雅矜贵,气质温润,对待臣子也是如沐春风。
果不其然,太子殿下瞥了他眼,温和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庆功宴会这种宾主尽欢的场合,那官员也是特意等着这个机会的。
但他到底明白点到为止的道理,赶忙道:“不求能给什么尊贵的名分,只要能让您过个眼,臣以为,那也是小女的福气。”说完便一饮而尽,拱了拱手退下了。
柳殊左等右等,见人走了,这才回到位上,默默等待宴会结束。
见人望过来,她微微顿了下,也扬起唇朝他笑笑,“殿下。”
似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臣妾刚刚也去和女眷们聊了会儿。”
闻初尧微微颔首,余光扫过身旁的人,仿佛是一时兴起,道:“刚刚有官员给孤介绍他家的女儿。”
她一愣,眼睫微抬,瞧他。
“你怎么看?”
柳殊与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仅仅只相处了这么会儿,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心思?
灯光下,男人眉骨高挺,一双浓眉,眼瞳格外漆黑,不怒自威。
沉默的时候,光是眉眼也给人一种凌厉夺目的感觉,像一柄锋利的薄刃。
每每对上这双眼,柳殊便有点儿紧张。
可这人偏偏做派又是温和的。
她定了定神,学着家里长辈的模样,试探性开口,“殿下身份尊贵,日后…少不得美人相伴,臣妾身为您的正妻,自是,自是…有容人的气量在的。”
殿内烛火通明,加之闻初尧比她高出不少,故而,一下子便瞧见了她脸上转瞬即逝的慌乱。
他微微眯了眯眼,目光在柳殊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没说话。
这么贤惠…?
太子直勾勾地望了会儿,倏地笑了。
只那笑容显得极浅。
几息后淡淡地“嗯”了声,半晌,又道:“回吧。”
回寝宫的路并不远。
热闹散去,四周寂静无声,唯有园中的花蕊随风摇曳,虽已进入四月,晚间仍是有些凉。
席间喝了不少果酒,柳殊的脸颊还有些烫。
被风这么一吹,倒是一下子精神许多。
几乎一出殿门,她便下意识地与身旁的人隔了点儿距离。
柳殊素来谨小慎微惯了,因此,面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是一丝欣喜也没有。
若硬要说,第一反应,也是害怕居多。
正想着,耳廓处冷不丁儿地一凉。
男人的手指忽地覆了上来,指节搭在她耳后,微微摩挲着,一时间,他略带冰凉的指腹反倒是起了调节温度的作用。
虽刻意暗示着自己要尽快适应,可对方这么猝不及防的举动仍是把她吓得不轻。
柳殊从未与男子有过这般亲密的互动。
几乎是那只手触碰到她耳尖的一瞬间,她便有些僵住了,面上强撑着唤他,“殿下…?”
月色融融,被他这么半拥在怀里,远远望着,倒真有几分调情的意味。
柳殊甚至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方才路上,那些小宫女们羡慕的眼神。
可直觉上…她又觉出几丝不对劲。
对方长久的沉默让她一时有些无措,心中的思绪更是七拐八拐,迅速发散开来。
等了几息,见闻初尧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面上便摆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问他,“殿下,怎么了?”
男人眼神定定,锁着眼前人。
柳殊硬着头皮迎上这股视线,甚至还下意识地扬了扬唇角。
晚玉兰的芳香弥漫四周,两人交叠的身影洒在满池月光下。
良久,对面的人才再度出声。
语气如旧,依然是一个语调,只话里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