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启祥宫内。

皇帝一惊：“真又寻回一个？”

张贵妃笑了笑：“既然寻回了，便也带去给太后看看吧。”

“母后见了之前那个很是欢喜，如今又来一个，这可真是……”

“皇爷不是派锦衣卫去查了？这个定是真的。不过之前那姑娘是韩王带回来的，他办事向来妥帖，料想也不会出错。”

皇帝放下卷宗，笑着摇头：“你倒是谁也不得罪，叫进来吧。”

祝瑾安听了传唤，下意识地看向站在身侧的沈怀铮。

沈怀铮以为她直接就跟着进去了，没想到还偏头看自己一眼，心里一时拿捏不准，但还是对着眼前水葱似的姑娘安慰道：“别怕。”

瑾安还真就因为这两个字定下心来，跟着传旨的太监走了进去。

尽管有了沈怀铮的“定心丸”，在见到皇帝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认真论起来，上辈子的事情也是他一手促成的。虽然那时的皇帝并不知情，但被亲人害死的感觉，让瑾安一时半会不知道要做出何种表情来面对他。

瑾安盯着祝熠瑄，一时忘了见礼，好在张贵妃走过来，牵起她的手，笑盈盈地看着她，又看了看祝熠瑄：“皇爷，太后莫不是一下子寻回了两位至亲?”

两位？祝瑾安直挺挺地站着，迎着祝熠瑄的打量，她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祝熠瑄沉思片刻，便让人通知太后，随后一行人便往仁寿宫里去。

沈怀铮他们急着回宫复命，也怕路上再生事端，一路疾行，并没有给瑾安过多的照顾。瑾安除了进宫前又沐浴一番之外，并没有换上什么华贵的衣物。此时穿着布袄的她站在仁寿宫里，就好像落在凤凰窝的稚鸡，甚至不知道要先迈哪条腿好了。

他们进去之后，见太后正倚在榻上，和旁边陪着的一个小娘子有说有笑的。

那小娘子见皇帝来了，连忙起身就拜。

等到屋子里的人互相把礼数全了一遍之后，祝瑾安看清了小娘子的脸——

预感这东西，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永福怎么先她一步进宫了？！

瑾安还没在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被张贵妃拉着手走到太后的榻前，软软地唤了一声。

太后本是懒懒一抬眼，可见了瑾安之后，便移不开眼神了。

恰巧一旁的嬷嬷侧过身子，有光透了过来，正照在瑾安的手钏上，太后目光一闪：“这金钏是……”

祝瑾安看着太后，竟没多少亲人相见的喜悦。

尽管已经知道她们是凭借着手钏来认人，可当太后看到手钏后，那落在瑾安身上的目光，就像饿了许久的人突然发现一块肉一样，让她浑身不自在。再加上永福已经先她一步进宫，这情形又是和上一世有所不同，瑾安提着一口气，生怕再出什么岔子。

瑾安摸了摸手钏，很自然地给太后解释起来，实际上她在路上就开始翻来覆去地琢磨怎么说了：“这手钏瑾安从小便戴在身上，吃不上饭的时候也没想着拿它换银钱，哪怕丢了命，民女也不敢叫它落到别人手里。这是民女的娘留下的唯一念想了。”

“好孩子，你娘就是我的妹妹啊。”太后笑中带泪，指着手钏对众人道，“这正是老身当年打给外甥女儿的！”

瑾安这才把手钏摘下来递给太后，手臂上的伤疤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里。

太后有些不忍去看，她轻抚着祝瑾安手臂上的伤痕，吩咐道：“快把我平时用的香膏拿来。”太后接过小罐子，又亲手给瑾安擦上，那力道轻的，像是在抚摸瓷器，生怕打碎或是留下什么印子一般小心。

瑾安何时有过这种待遇，整个身子都僵硬起来，可眼泪却不听使唤地夺眶而出，她哽着嗓子：“民女谢过太后。”

张贵妃瞧着太后的神色便知是认下了，她用帕子把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泪拭去，又走上前贴心地去擦瑾安的。

“还说什么‘民女’，该改口啦。瞧瞧这眉眼，可不就是太后的娘家人，即便穿着素净也还是难掩贵气。”

既然已经证实了瑾安的身份，大家便都松快起来，开始东一句西一句地问瑾安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瑾安一五一十地答了，但也没说的太过详细，毕竟那时候还小，是真的记不清事，说的多反倒假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无视了永福。

祝瑾安一边应和着，一边分神偷偷瞥了永福一眼。后者僵着笑脸，不知在想什么对策。

也许她之前会借口说手钏丢了，或是被偷了，但这些借口因着瑾安的话，现下都不能用了。

祝熠瑄看着永福细嫩的手，孰真孰假心如明镜，等大家聊的差不多了，他厉声问道：“冒认皇亲是死罪，谁指使你的？”

永福立刻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坚持说没人指使，自己是糊里糊涂被人领进宫的。

太后早就止了眼泪，此时看着永福，也狠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