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山
很快便到沈子枭出征之日。
这天一大早,江柍便起来梳妆打扮,她穿了那身在济水河畔初见他时的大红衣裙,发上则戴了那日马球会上戴的金莲冠。
沈子枭见她华光璨璨,便说:“你这样如何叫我不惦念?”
江柍笑:“殿下若是惦念我,务必早日回来,否则——”
“否则什么?”沈子枭问。
江柍眼眸流转,狡黠一笑:“否则别怪我耐不住寂寞,背着你养些面首。”
“你敢!”沈子枭提高了音量。
念到旁边还有人,便又收住了,只道:“此次行军我没有带郑众前去,他会好好盯着你的。”
江柍只好举手投降,忙说方才不过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可沈子枭哪里在乎,不过是逢场作戏。
沈子枭出征前,要先到朱雀门外太公庙行祭祀之礼。
太公庙顾名思义乃是祭祀姜太公等历代良将的庙宇,沈子枭携江柍赶到的时候,庙前将士早已肃正以待,旌旗猎猎。
沈子枭牵江柍下了马车,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崇徽帝御驾便到了。
众人跪地施以大礼。
待平身站定,江柍才发现崇徽帝身侧,赫然跟着谢轻尘。
她有点意外。
要知道这样的场合,中宫之主也轻易不能前来。
江柍身为东宫正妃,因与太子新婚分别,外加大昭嫡长公主的身份,才被崇徽帝特许送行,饶是这样,都是很不可思议了。
而崇徽帝竟带了谢轻尘来?
男人们去太公庙行祭祀之礼。
江柍便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宠妃——
谢轻尘是谢绪风的庶姐,据说,她是谢府几位小姐里最为貌美的一个,因此从小便深得老国公谢韫喜欢,倒过得比嫡出的小姐都体面尊贵。
然则,比起美貌,更让人见之难忘的,还是她那举手投足间的气质。
不知这一家子小辈是否都随了谢韫,每个人都如此超然出尘,原本看着也算出挑的人,在他们姐弟面前,都成了那鹤立鸡群的鸡。
可她与谢绪风又是不一样的。
谢绪风的超脱,如关山朗月,旷野清风。
她的出尘,则是巉岩寒梅,大漠孤烟。
谢绪风是真的无尘。
谢轻尘眼底却藏风。
她傲然,冷僻,却也无情。
江柍甚至能从她一双翦水秋瞳下,读出点点浅浅的恨意。
恨谁呢?
为何要恨?
谢轻尘的目光若有似无扫了过来。
江柍眼皮一跳,佯装在看别处。
谢轻尘凝视了她许久许久。
看向她的瞬间,她在想些什么?
是会把平日里对她暗藏的轻视和不屑光明正大拿出来吗?还是依旧忍耐着,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呢?
江柍来不及深思,祭祀之礼很快完成。
副将龙潜来到阵前,开始念讨伐檄文。
语毕,三军轩昂高呼:
“不破峦骨誓不还!”
“不破峦骨誓不还!”
“不破峦骨誓不还!”
振奋地呐喊,让听者无不热血沸腾!
有不少将士都滚下了热泪,眼神却依然坚定如岩石。
崇徽帝大为动容,高擎玉斝,慷慨激昂地鼓舞了众将士一番。
此次出行,沈子枭把叶思渊也带上了。
临行前,崇徽帝又对沈子枭千叮咛万嘱咐道:“务必保护好思渊,他可是叶老将军最出色的孩子,是我大晏未来的战神。”
沈子枭还未说什么,叶思渊先开口了,拍了拍胸脯说道:“陛下既看好微臣是大晏未来的战神,那便应该嘱咐臣保护太子才是,何况大晏未来的战神,又如何能重要的过大晏未来的天子?”
“思渊!”沈子枭急急呵斥一声,却不妨叶思渊的唐突之言已经说完。
沈子枭便作揖请罪道:“思渊年少,一时口无遮拦,还望父皇恕罪。”
叶思渊看看沈子枭,又看看崇徽帝,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却还是稀里糊涂地跪下了:“微臣有罪。”
崇徽帝始终噙着淡笑,神色不明。
江柍只道,这沈子枭真是有意思。
原本叶思渊说得在理,不仅在理,反倒恭敬、忠心。可沈子枭这样发作起来,倒是打了崇徽帝的脸,似是把叶思渊之语解释成——你身为皇帝不考虑你的接班人,考虑一个臣子?岂非荒谬。
怪不得崇徽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江柍笑笑,刚想开口说什么。
谢轻尘却抢先一步,说道:“陛下体恤功臣之子胜过自己的儿子,而功臣之子却并未因自己之功而僭越,反倒忠心护主,太子则恭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