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延城下着蒙蒙细雨，林佳杉举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顾府门前看着小厮搬运东西，时不时地叮嘱他们仔细些。

顾嘉初坐在马车上，远远就听见林佳杉清冽的声音，他下车接人，轻声责备，“这还下着雨呢，不是让你在府中等我吗？”

林佳杉将雨伞高举过头顶，让顾嘉初也被覆盖在下面，说道：“我约莫着你快回来了，就过来等着了。”

说话间，顾嘉初顺势接过雨伞，又朝着小厮喊道：“夫人的东西仔细些，定不能损坏。”然后扶着林佳杉上了马车。

明日就要启程了，林松桦要给他们践行，一别三年，林佳杉和林母也定有好多话要说，顾嘉初便让林佳杉今日住在林府，明日一早前来接她。

到了林府，一顿饭吃的闷闷不乐的，午膳过后，前厅只剩两个男人了，林松桦拍了拍他的肩膀，嘱咐道：“到了那边常写信，杉儿一忙起来总是忘记吃饭，你照顾好她，也照顾好自己。”

顾嘉初郑重的保证，“爹，您放心吧，我定会保护好佳杉。”

瞧着林松桦欲言又止的模样，顾嘉初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他沉声道：“荣王手握兵权，瑜王前年治水有功得皇帝偏爱，陈王如今拉拢刘大人欲娶其千金，谋反之心人皆有之，林家保持中立就好，佳杉身为女子，还不足以让，林家功高盖主，您莫要担心。”

听了这番话，林松桦也放下心来，“等你们成功归来，你我定要畅饮一番。”

顾嘉初笑道：“定会的！”

后院房中，林母对林佳杉可谓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太过于劳累，写信回来，让她知道她安好，说着说着就泪眼婆娑起来。

林佳杉给母亲拭泪，安慰着，“嘉初待我很好，会好好照顾我，您就放心吧，我会按时写信给您的，如果有机会，您也可以过去啊，看看女儿的建造有没有得到爹的真传。”

林母虽有千万个不舍，但也不能将人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她苦着脸，“行，到时候我过去，定要看看有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定会长江后浪推前浪的。”

翌日清晨，空气里全是雨后清新的味道，天刚蒙蒙亮，顾嘉初便到林府去接林佳杉。

林佳杉今日身着蓝色素衣，更添清冷气质，见到顾嘉初，她轻轻勾唇，唤道：“你来了。”

顾嘉初“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眼睛红肿的苏俏灵身上，提醒道：“娘，我们该启程了。”

皇家建造，启程的日子，开工的时辰，那都是有讲究的，苏俏灵缓缓放开林佳杉的手，哽咽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佳杉也有些崩不住了，红了眼眶点了点头，由着顾嘉初拦着肩膀出了林府。

六月初一，辰时一刻，林佳杉同顾嘉初踏上了前往锦城的路。

得到皇帝将建造地址改为锦城之前，顾嘉初就已经让人在锦城寻找合适的住处了，且将大部分的日常用品运送出去，他们今日只带了些换洗的衣物，和几名顾府小厮，表面是小厮，实则各个武功高强，是顾嘉初亲自挑选的。

上了马车，顾嘉初瞧林佳杉的眼下一片乌青，便知道她昨夜没睡好，说道：“你若是想睡觉，可以靠着我。”

看林佳杉兴致不高，他并没有逗弄人。

林佳杉昨夜睡了一阵，暂时并无睡意，拿出一本有关建造的图书读了起来，顾嘉初坐在一旁无聊至极，见她看得入神，凑过去一起阅读。

她看到一处重要之处，思考了一阵。

见她好久也不翻动书目，顾嘉初以为她在愣神，戳了戳她的腰，指着卷轴中的画问道：“这些是用钉子钉起来的吗？”

“不是。”

“那是什么？”

“榫卯结构拼接。”

顾嘉初没话找话，“窗户是什么雕法？”

“中间是镂空。”

“雕刻分为几种？”

林佳杉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浮雕，线雕，贴雕，阴雕，透雕，圆雕，最后便是镂空雕。”

顾嘉初似懂非懂，又道：“有句古语，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雕刻的工具是不是也分很多种？”

这是个没脑子的问题，可林佳杉还是答了，“圆凿，斜凿，平凿，斜刀，还有很多。同样的一种刀，也分为很多尺寸。”

她知无不言的专业的样子，让顾嘉初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坐在朝阳木雕的院中雕刻着一个屏风，她认真仔细的模样一下子就迷住了他。

顾嘉初继续问：“那斜凿和斜刀的区别在哪？”

“斜凿多半用于雕刻人物的外貌，斜刀用于雕刻人物的服饰，它们都可以用于建造作品的关节和镂空夹缝处的剔角和修光。”

顾嘉初关与雕刻的事了解了不少，马车内闷热，他坐在林佳杉身旁，打开折扇给她去暑。

“这扇子的是竹子的，你到了锦城能给我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