蹉跎日就老
沫来,气息艰难。
强争视线中最后一丝清明,只见来人正拢着玄色衣袖向她步来。她已抬头不能,视野模糊伏地而倒,看不得对方。
却只模糊听着一句,“就这?”
有些来气
时秋年少遭遇大难,活过千年行事素来稳重,被天道强行逼迫这一遭才兵行险着。偏偏就着了道,而今日这般为尽人事,而致身处死境,着实是拿她千年英明扫地了。
她张嘴正欲驳,不及多想竟是直接头脑一热晕过去。
玄衣男子立定候了片刻,见她晕厥倒地不似做戏,一时沉吟不语。
奉鸣两位执事随后而到,那清瘦男忍不得嘴:“容师叔,这姑娘一吹就倒,倒也不似是妖族派来的…”
妖族尚武,确实也没见过弱得如此丢人的…
容可舒一观眼前这阵法,复又审视时秋,心中有了计量,悠悠道:“便先带回门内,送去任师姐那,查”
此刻,奉鸣百里外一处山内
有一,形如麟,头只一角,四不像之兽,同传说中能听人心音的獬豸八分相似。
他正竖起耳朵听着这阵之声,听得动静平复,对其身边大妖如实说:“怪也,西峰大将,这奉鸣似乎早知我族今日行动,早已作布置啊。此刻下手恐有变”
西峰饶有兴致问:“哦?发生什么了?”
“似是在布置什么幻术阵法,有个小姑娘布置得晕过去了”
“切,这帮人修倒是能掐会算。”西峰妖将沉思片刻,“罢了,回吧,想旁的办法。若不是那新妖主不管事,哼,本妖才不担这生灵涂炭的大责”
那獬豸应和:“确实,我这老耳朵又发疼。也不知十万大山何时得享太平,也轮到咋们享清福”
两妖说话间,已化了形腾云往大山深处去。
那晕倒的少女尚且还不知,她掉了些脸面倒真的阻止了这场恶战。
可此刻时秋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她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在奉鸣。伤口处已包扎妥当,经络流转也未如先前般滞涩,显然是用过了好药。
周身未设禁制,随身物件也尽在,只有此院外起了结界禁出入。奉鸣只围不杀,还这般养着,定是有所打算。
她还在思绪里沉浸,一丝金光意外破空而降,骤然撒落在她周身,金光盈屋,流连婉转最后停落于左手指甲盖。
功德加身,养心慧性
灵台一片澄澈,“这就是功德金…指甲?”,既已降下功德,岂不说明自己所愿已得偿,两族暂时不会开战了?
时秋一喜,眼前急难已破,她便有了心思想以后。待日后徐徐图之,或许修功德圆满而飞升并没有想象那般遥不可及。
时秋用内感来看,指尖那段金光丝绸般质地,如有脉动。
她念想着球形,它便飞至身前缩成团,想到护盾,便化为一片薄翼,为之意动。他日,若是功德等身了,那,那岂不是,能做个功德分身之类,分身干活修炼她享受生活…
够离谱,她喜欢
她该吃吃该喝喝,就这般静候好多日奉鸣始终不来人,只拘着她再院中,送药送食。她干脆心大了安心住下,过得倒和乐。
日日闲适万分,观鸟雀摇羽至,叶叶梧桐落。享灵茶酿妙丹,白景天河入墨来
仰望星河列张,天光彩影,霞蔚云蒸。吞云吐明月,清风共修行。
如此诸事不挂心,身子也渐渐康健起来。
除去,日日收敛神识稍有不适,并且总直觉被许多视线盯着。
一切皆善
奉鸣山府,青阳峰顶
容可舒师门便位于此峰。
任九刚回山,见容可舒又独坐窗边喂着群白色小雀,时不时瞅铜镜里动静,兴起逗他:“师弟,还在看那姑娘呐,莫不是看上了人家?”
容可舒眉眼稍弯,含笑:“怎会呢,不过帮师姐代为照看罢了”
“你倒是周到,这姑娘查实确是人族无疑,这几日也并无不堪。大约只是误入阵法罢了,你还担心什么呢”,任九落座她师弟旁,担心他累着,有点忧心他的伤势
容可舒对时秋确心有顾虑:“她笔下阵法,不一般”,绝不是她这年纪能够掌握,况且这时机也太过巧合…
任九略思忖提议:“那便着旁人去守吧,毕竟事关宗门也不该独我们一峰来担着”
容可舒摇头随即柔声宽慰任九:“近来无事不下山,独我一人看着也成趣。左右都在门内行动走不远的,不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任九一想到她这逍遥物外的师弟,困顿于此不可下山之原因。瞬间便笑不出来,恹恹点头当即就走了。
为人医者最苦痛,便是行能济天下,却独独救不回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