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剔
听到对方耳朵里却全然变了味。
“我没胃口,不吃了。”李景琰重重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放,黑着脸起身回了房间。
这人还真是挑剔,这也不能吃那也不想吃,这么好的一桌菜,还挑三拣四的。他若不是出生在富贵人家,估计早就饿死了。
寅时觑着他背影,心中对他那点同情瞬间烟消云散,转脸对曹吉道:“他不吃,我们吃。这么多菜,别浪费了。”
曹吉也早就饿得不行,方才主子在跟前,他一直拘着,不敢动筷子。这会儿李景琰一走,他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寅时也松了口气,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好奇地问曹吉:“你主子一直都这样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吗?”
曹吉喝了口汤,咂摸着嘴巴道:“那倒不是,我听绝影说,主子小时候性子挺活泼的。不过,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他也就变了许多。”
寅时满脑子都是李景琰那张冷冰冰的脸,“我完全想象不出他儿时是什么样?”
曹吉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菜,笑道:“别说您,就连跟在主子身边的老人,怕是也摸不透他的性子。”
难怪曹吉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整天都谨小慎微提心吊胆的。若是换做自己,每天光是面对那张冰山脸就够受的了。让她伺候这样的主子,还不如当一辈子二皮匠,天天跟尸体打交道。
寅时打了个饱嗝,拍着曹吉肩膀道:“你主子这么难伺候,要不我替你赎身吧?”
曹吉喉咙一哽:“赎……赎身?”
“嗯。这单生意你主子给的钱挺多的,替你赎回卖身契应该没问题。”寅时看着曹吉,一脸认真地挖起了墙角,“我师父膝下无子,又只收了我这么一个徒弟。我以后若是出嫁了,他便后继无人。你若肯拜我师父为师,继承他的衣钵,你能靠自己双手养活自己,不必看他人脸色讨生活,师父他老人家也能早日金盆洗手安享晚年。这不两全其美嘛!”
曹吉一听这话,脸都吓绿了,让他去当个二皮匠,整天跟些个尸体打交道,那还不如杀了他呢。
“不……不用替我赎身。”曹吉连忙摆手道,“我主子真的待我挺好的。”
“你倒是说说,你主子待你怎么个好法?”寅时一心挖墙脚,饶有兴致地追问道,“你说,他用个饭还得让你在旁边试毒,这叫待你好?”
“试毒?”曹吉拧起眉头,“主子味觉失灵,尝不出咸淡,只是让我试试菜的口味而已,并不曾让我试毒啊。”
“啊?不是让你试毒啊?”寅时有些讪讪,“那他吃着山珍海味,你却只能吃他剩下的残羹冷炙,这也不叫待你好啊。”
曹吉道:“您误会了。主子向来不喜铺张,我们虽不与他同席,但吃的都是一样的。这些年北方打仗,主子还把府上节省下来的粮食充当军饷,广济流民呢。”
“主子待我们的好,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只能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您若是与主子相处久了,定会发现他的好。”
寅时干笑了两声,一看曹吉提起自己主子时那双发亮的眼睛,以及他由内而外散发的自豪感,就知道这墙角她是挖不动了。
曹吉觑了眼寅时,见她似乎不大相信自己的话,想了想又道:“卢小娘子,您还不知道吧?昨夜您风寒发热,是主子亲自伺候了您一宿呢。”
“你说什么?”寅时愣了愣,一下有些没缓过神来,“昨晚是你主子……”
曹吉用力点点头,又特地补了一句:“主子可是一直守着您,一宿都没合眼呢。”
寅时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和脖颈,想起昨晚那温柔的触碰,心里突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虽说李景琰这人脾气怪了点,性子易怒了点,但似乎他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冷漠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