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越国北域——壤塘村
正值桃红柳绿的春令,本应忙于农事的村民却纷纷卸下手头的农作,急匆匆朝村头拥去。
清澈的河畔,两个女人正蹲在石阶上,“哼哧哼哧”地浣洗着衣物,嘴里还说个不停。
其中一个戏谑道:“欸,怎不带着你家小子去看仙人?”
另一个女人露出嫌弃的脸色,唇角当即扁了下来:“他…就他那样儿,整日揣着把烂竹子游手好闲的,去了也是污秽仙人的耳目,今儿一大早就没看见他,谁知他跑哪儿野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小子当初被你送给城里的富贵人家了,还能挂念着你们自己寻回来了,要我说,你就应该好好待他。”
“我巴不得他不回来呢,现在家里又多出一张嘴,真不让我好过。”
视角一转,就在山村的另一头,女人口中的野小子正躲在几丛草莽后,他双手着地,瞪大的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活像只生蚱蜢。
半晌,只见他蹑手蹑脚地钻到近旁的茅屋内,而后便直奔目标地扒开干柴堆,轻车熟路地打开暗门。
眼前的一切让人哑然,暗门的背后平平无奇,无非是一间寻常的陋室,与男孩料想得大不一样。
他抓耳挠腮地踱步,突然,脚底踩下一处凹陷,登时像猫一般地刺起来。
这里,是地窖!
他迫不及待地掀开草料覆盖的木板。
三年了,他终于找到她了。
躬下腰身,探寻的视野内掠过一抹雪影,定睛一看,周遭皆是黑沉沉的暗色,唯有眼前的女子透出银辉似的亮光,自腹部轻柔发散。
随着洞口的光幕往下倾洒,让人分不清是女子在发光,还是光线在眷念着女子。
她已经在这里呆了许久,仰面盯着男孩的面容,脑海中竟隐隐约约跳出几个破碎的画面,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一般,昏沉的意识在逐渐苏醒。
她挪动着僵硬的身躯,神色恍惚,羽睫轻颤。
见此情形,男孩面喜于色,随即兴奋地说道:“阿荩,原来你真的在这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孩微微一怔,她叫阿荩吗?似乎....好像是的。
还没等女孩反应过来,男孩直接跳下来,将她背了上去。
须臾,费了一番周折,两人才踉踉跄跄地跑出来,等到离得远了,牵着的手才松开。
走在路上,阿荩盯着对方气喘吁吁的模样,心底疑惑不已。
“我们两个…是认识的吗?”
男孩喘息声顿停,惊愕地道:“我是谢阿福啊,阿荩,你怎么记不得我了,我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儿的呀。”
他看起来颇为泄气。
“我,我总是记不住许多事情,那个人说…说我只是生病了。”
阿荩头脑不清,就连说出来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可恶,那个岑老三!”谢阿福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定是他对你做了什么手脚,当初他趁墨姐姐不在就将你掳走,我怎么也找不到…”
为某个字眼心悸,阿荩打断了他:“墨姐姐…?”
“对啊,闻人墨,我们的墨姐姐,你忘了吗?阿荩你没有姓氏,是墨姐姐将自己的姓氏赠予你的。”
讲到这里,谢阿福眼神发亮。
冥冥之中,阿荩想了想,下意识地唇瓣微张,缓缓吐出三个字:“闻,人,荩。”
霎时间,像是触犯到某种禁忌,头颅内传来阵阵钝痛,阿荩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耳鸣不止。
她的脑海内蹦出一个个短暂的影像,有女子温柔的言语、坚毅的脸庞,有跳跃轻灵的乐音,有含糊不清的咀嚼声和无尽的火焰。
混乱充斥着她的感官,身体瞬间瘫软。
“阿荩,你怎么了?!”谢阿福扶住她下滑的肩膀,并作轻微摇晃,见无果便心急道:“算了,我先带你回去。”
再醒来时,天际蔼光阴沉,老鸦绕枝凄戚,稀疏几缕光尘透过交错的暗角,点映在阿荩精致有余而气血不足的脸庞上,勾画出几分诡美。
此刻,她爬起来环顾四周,这感觉恍若隔世,熟悉的地方早已没了当初温暖的气息,当年与闻人墨相依为命的场景犹历历在目,可惜,早已物是人非。
随着记忆回漩,她记起来了些许过去的事情,这些回忆中大多充斥一名女子的身影,那就是闻人墨。
已经过去了三年,她,到底去了哪儿呢。
“阿荩,你醒了吗?”
腐朽的木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谢阿福在外边,如今忆起了从前,阿荩不疑有他,立即打开了房门。
谢阿福脸上又惊又喜,反手关上门便说道:“阿荩,我告诉你一件事儿,那岑老三被测出来有仙根,被仙人们带走啦。”
仙人…阿荩低头思索,依稀记得闻人墨讲过,仙人就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