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独木难支，三木成林。

三兄妹结了同盟。君子不说谎、小人常戚戚，羊琼写了一封回信给崔氏，由她代为转交给赵郡公。崔氏等羊琼回去后打开一看，皱起一双秀眉。

信的意思大致是杜陵家人已将郡公的意思放在了心中。虽然一时未曾找到，不代表那人就不是杜陵人。若真的不是杜陵人，也不意味着那人不会回到杜陵。末了劝他放宽心，能否找到也许自有缘法。倘若真的找不到，也可以继续找。

她想了想，自己又修书一封，文雅地自傲了一番杜陵崔家的能力，末了又表示自己已经传书家中，想必不日便会有消息。然后才一同使人送去。

石弘是第一次见到羊琼的手迹，只见字里行间，一片赤忱的糊弄之心跃然纸上。就一个单纯受托找人的人来说，她替他担忧的也太多了一点。

石弘开口道：“来人。”

送她什么谢仪好呢？

他想起坐她车时一点令人难以觉察的颠簸，于是起身从柜中取出一张折叠好的图纸，又快速地写了一封回信。

羊琼收到郡公家送来的大礼盒，打开不过一张纸并一封信。她打开纸，看了半晌，又打开石弘的信。

原来他是懂改装车的。

“如有行驶如此平缓之车，我何愁行路远。”

她没想他为何送了这个，径直冲了出去，在府里找一个工匠去看库房里自己的青毡车，是不是也能用上这图纸里的法子。等车被拆了开来又重新带着新的结构装回去，羊琼欣喜地按捺住遛车的心情，给石弘回信道谢，希望他下次还送。她想，现在就有这样的好东西，如果真的找到了人，那会送什么呢？

谁知杜陵崔家真的不是吃素的，不过半旬，就为崔氏找到了那搭救石弘的娘子。

羊琼得知此事的时候，惊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什么？外祖父答应过我不会说的！“

崔氏皱眉道：“木瓜，莫非你早就知道了救人的是何人？如此，为何还要瞒着郡公？”

羊琼道：”啊？是谁救了他？“

崔氏见她言语怪异颠倒，叹息道：”人家女郎年仅九岁，虽为平民，但智勇双全，救了赵郡公，施恩又不图报，真是杜陵风土养出的好女郎。“

羊琼张大嘴道：”啊？“

崔氏挥手赶她：”你外祖说了，将这份功劳送与你。不过你莫要在郡公面前居功，须知能者多劳。“

羊琼道：“那小女郎想要什么做谢仪？”

崔氏看了下去，念道：

小女郎年纪小，

不需金珠为谢仪，

只愿受赠千卷书……

羊琼听了，鼻子猛得一酸。原来是这位小女郎。

只愿受赠千卷书，助我远行万里路。外祖在为杜陵贫穷的人讨要一个书阁，以供众览。他知道这也会是自己的愿望。

但是石弘不想给。

***

杜陵送来了小女郎，羊琼虽然知道是与她说好的，但对她小小年纪就要去应对石弘，心里有些抱歉。

她真的有必要这样隐瞒他吗？现在牵扯进来的人已远超她的本意了，羊琼一再想。

“阿姐不必担心，我省得如何说。“那姓魏的小女郎见到羊琼拧眉担忧的神色，少年老成地开口：”我虽然不知是我们杜陵哪位娘子真的救了人，但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我来顶替，只觉惭愧、只觉与有荣焉。崔公曾经帮助我家救治我母亲，我只会按照他老人家的教导答得滴水不漏，万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羊琼听了她的说辞也佩服，由崔氏写了信给石弘。

小女郎端坐羊家，见了石弘，朝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

石弘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垂着头的羊琼。面向魏氏小女郎露出一个笑容。

“原是你救的我。”

小女郎答道：”我不知救的是郎君，劳烦郎君寻找。“

石弘道：”是我承了你的救命之恩，该是我谢你。“

他朝着小女郎和羊琼的方向行礼，羊琼侧身避过了。

“娘子的勇气，我始终感佩于心。想来，在官道上见到我时，我的样子一定吓到过娘子。”

“是有一些害怕，怕你是个山贼或者游寇。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曾经派人到杜陵寻找小娘子而不得，不知崔公大能，竟这样快就帮我找到了。”

小女郎道：“我并不长居杜陵。”

石弘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我有一请求，不知娘子可否允准。”

小女郎道：”郎君但说。”

石弘道：“我的受伤因是有奸人暗害，娘子可否详细将见到我的情况说于我听，好让我寻那奸人。”

小女郎回忆道：“我的车马正向杜陵方向行进，直到马夫提醒我，路边似乎倒卧一人。我并没有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