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石弘喝了一口茶道:“还有什么消息?”
“属下似乎听到,崔府的门子问了一句话。”
“什么话?”
“门子说:‘七娘子,您总算是换车啦。这样多好,漂漂亮亮的。’”
***勤劳的属下外传(上)***
想成为石弘随侍或者心腹的爪牙,竞争是十分激烈的。有人天赋异禀,还是毛头小子的时候便会被选中到石弘身边;像他这样家里代代侍奉家主的,不需太凸显出才能,也不会被放到离家主身边太远。
这回他没有跟着石弘出使,却能被选中去统领蹲点的主要原因是,他虽不如别的同伴智勇过人,但从小就勤劳。
“铁儿哥,那家胡麻菽饼夹羊肉的香味飘到这里来了咧。”
这是卫铁儿视察几家蹲点情况的第十五日,也是阿郎遇袭回京的第二十五日。胡麻饼的香味如何能飘到这里来?他眼看手下兄弟露出了垂涎回味的神色,摇摇头:”阿郎交代,一刻也不能错了眼。“
自从晌午打听青毡车时从胡麻饼老板的铺子那买了几个回来分食,众人总是在盯梢时间跟他提起这话。他家的饼不知是如何做的,外壳酥香,内芯软实,切开加进一夹子肉,吃了一次还想吃第二次,他想。崇庆坊离羊府不算远,人在羊府的时候,心总会跑到那里去。
盯梢就是这样,一开始不知道要找寻什么的时候,很多人都不免会走神。
但这并非是在侍郎宅碰见的最棘手情况。最棘手的是那里面人的行事,就好像……对他们来说身居京城是最凶险的事情。他即使一刻不离地看了个全,也经常不能明白他们的用意。
譬如今日清晨,一架众人簇拥的马车从羊府驶出,因为是上班的时辰,他的人想也不想便不曾跟着。谁知一个时辰后那车回来,后面竟缀着好几个赶着车送货的胡人仆役。卫铁儿刚巡视到羊府,听了汇报,知道是手下人没有执行不许错眼的规矩,气得指出羊简身为兵部侍郎大抵是不太可能在上班时间逛东市的。
手下人不太服气道:“昨日还说这同一架车花里胡哨,一定是女眷,非要让跟。结果跟着这车,一直跟着郢国公去到了宫中。”
卫铁儿沉默下来。他才安排人盯了羊府十五日,郢国公羊侍郎上班就已经换了八种形式。在羊府,若要知道每日是谁坐了什么车、到了什么地方,他的人手是明显不够的,更不用说观察可疑女眷。
再者,郡公本没有资格这样监视别的官员。因此羊简换装越勤,卫铁儿心虚,越觉得自己被发现了,于是指挥人像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只是那双眼依旧是一点儿也不能错,必须直直地盯着目标的大门。
这就非常困难了。他自己就有一双大而微凸的眼,盯着人的时候会让瞌睡的老婆子都倍感警觉,所以他们一到了这片住宅区盯梢,很快便引起了旁人注意。
“铁儿哥,你要斜着眼去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手下看见他定着眼珠子,忍不住过来提醒,一边眼睛左转右转,示范出一种灵活的眼球运动。
卫铁儿皱起了眉头。
好在他手下有聪明的,已从多日的观察中总结出了规律。“您看,羊家人大多喜好换车不换御者。”他拿出几张纸,分别画出了几位主要车夫的相貌,写上了已知配套乘客的名字。
卫铁儿称赞:“嗯,你是个聪明的,有好眼力。可惜还未得见羊家的女郎,更不知她的车夫是谁人。”
他连看了几遍,把纸上的字画记了下来,果然从此就顺利得多,不多时把出门的羊穹、羊信、羊管家、羊家幕僚和他们的车夫验证了几次,都能够对得上,除了一架豪华马车,后面跟着一队人,出来的时候是已经下了帘子的。
事情一顺利,大家就有些放松,当然,除了卫铁儿。他久久未看见羊府的年轻女眷有出行的迹象,急起来,问手下那智多星:“这车夫怎不在图内?”他看着长相格外周正的车夫,又看这排场,心中疑惑。
智多星也看见了,摸出炭笔道:“这就画。我只见过这车夫两次,他曾经做过羊家二郎的车夫,但也做过羊夫人的车夫,不像是主力,故而不曾画上。”
卫铁儿追问:“可是今早去东市的车夫?”
智多星道:“不是。”
卫铁儿有些失望,早上那架购物车应是他最接近找到羊府年轻女眷的可能性。
有手下人问:“跟不跟?”
卫铁儿心烦:“如此大排场,羊家二郎又已经出门,定是羊夫人……罢了。不是说羊府确有一架小的青毡车是主家用的,怎么半月来从未见过?”
手下那个最早打听来此车的愁道:“我也是偶然听说。如今周围住的是朝中重臣,就算只找他们的家仆,再多询问也会被人怀疑。”
卫铁儿不信邪,路是长在腿上的。他跑遍了附近的坊舍,所幸很快就在崇庆坊一间胡麻饼的铺子,打听到一点羊家青毡车的消息。
“郎君是说,那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