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阁起火
秋日暖阳,云岫抱着小白狐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地闭目养神。
云岫知道小白狐是只神兽,本来也没有强留它的意思,但它似乎对跟着云岫混吃混住的日子很是满意,大摇大摆地在岂不妙斋找到了一出松软干爽的地方做了窝,安心住下了。
桃夭提议给它取个名字。
“你看它雪白雪白的,就叫它小白吧?”
白婉立刻表示了抗议:“它叫小白,那我叫什么?!”
等到姜循礼来点卯的时候,小狐狸正发着脾气满院子乱跑,白婉兴致勃勃地跟在后面,张着双臂,嘴里叫着“小黑!小黑!”
“小黑?”姜循礼疑惑地看向云岫,云岫好笑地点了点头。
姜循礼向云岫讲了今日国子监的授课内容,云岫对老夫子的策论不甚感兴趣,眼睛不自觉地瞥了一眼那边玩累了的白婉和小黑。
姜循礼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你不是一直想去国子监吗,我倒是有个办法。”
“真的?你能说服得了我母亲?”
姜循礼含笑点了点头,对着云岫耳语了几句。
——
梁夫人有个远房堂姐,嫁给了琼州通判王诚之。王通判最近被调到了魏都,虽然官职品衔未变,但从一个地方官变成了京官,可以说是扬眉吐气。
王诚之的夫人和女儿一起来了魏都,投了拜帖,今日到宣威将军府上拜访。
云岫前世就见过这一家人。宣威将军府威风时,王通判乐呵呵地与梁将军连襟相称,后来将军府出了事,他没少干落井下石的缺德事。
当然,云岫自己这个始作俑者也没什么资格打抱不平。
梁夫人一大早就来了云岫院中,将睡眼朦胧的云岫拉起来梳妆打扮。
云岫长大后出落得倾国倾城,但此时还没有退去婴儿肥,脸颊红润,皮肤白皙,只能说是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母亲......”云岫无奈地叫了一声。
“这个颜色太俗气,换这件试试。”
梁夫人不理她,又拿起了一件湖绿色的羽纱孺裙递了过来,不容置喙道,“你那个姨娘从小就跟我不对付,铁定把你表姐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咱可不能输。”
王娩穿了一件玫红色白花曳地裙。正是梁夫人早上说俗气的那件,母女两个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王夫人清瘦秀气,是个有着弱柳扶风韵味的美人儿,女儿却有些黑。
王夫人瞧见云岫,笑眯眯地说道:“小秀养得可真好啊,白白胖胖的,这腰比我们娩儿胖了有一圈吧,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一定好生养。”
梁夫人寸步不让:“你家娩儿也不赖,看起来肚子里的墨水就很多。”
王夫人落了下风,一双杏眼瞪得浑圆,上下打量着云岫,似乎非得在她身上找出些漏洞。
云岫被她看得如坐针毡,主动递上了一把磨好的快刀:“听说表姐去了国子监读书,被林司业夸作才女呢!”
那边王夫人顺理成章地接过刀子,立马就舞了起来:“对呢对呢,小秀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多多向姐姐请教。”
“小秀不在国子监读书呢...”
听见王娩的话,王夫人吃了一惊:“怎么?”
云岫委屈道:“娘亲说我暂时去不了国子监呢。”
王夫人显然是会错了意,她捂着嘴轻笑出声:“国子监的初试不就是《三字经》、《千字文》这些么,娩儿三岁的时候就倒背如流了。我说妹妹你也别太惯着小秀了,咱们沈家也是书香门第,进不了国子监可不叫人笑话嘛?”
云岫红着脸扯了扯王娩,贴近她耳边说话,实际上她的音量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三字经》和《千字文》是什么?”
王夫人再也不遮遮掩掩了,她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梁夫人黑着脸瞪了一眼自己的傻女儿。
王娩在进了将军府后就心生羡慕。这偌大的宅子,她们一家在琼州的府宅只有它四分之一大,到了寸土寸金的魏都,他们只能暂时借住母亲的远方堂弟,云岫的亲舅舅,沈京判家中。
此时,王娩见自己胜了云岫,给母亲脸上争了光,雀跃不已:“我现在就教妹妹背《三字经》吧?”
可惜王娩的热情,被云岫的一盆兜头冷水浇得透凉。
“姨娘说你可以倒背如流,可以倒着背给我听吗?”
这是王娩从未想过的问题,一张小黑脸瞬间涨得通红:“不...不行。”
“啊...”云岫状似失望地长叹了一口气,想到了什么,眼中又亮起了光,“那《千字文》呢?可以倒着背嘛?”
王娩被云岫这一通胡搅蛮缠弄得如鲠在喉,这一口气堵在喉间,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越看眼前这张天真烂漫的脸,越觉得愚蠢又讨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