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操场上做课间操的声音传进小卖部。安然只要回头就会看见小卖部人群中穿行的同学，也可以从门口观看高一、高二的学生做课间操。

天气已经入秋有一些时间，空气清新又泛起凉意，单穿一件短袖反而容易让冷空气从皮肤表面经过，热度丧失。

在学校里，她们能够去到的地方有限，短暂停留的地方也是这么多。

要说凑巧也是说得通，在拥挤的小卖部面对面说话，更多的是人的有意为之。

“嗯，很巧啊。”安然微微点头，她回了明彦一句话，估摸买烤肠正在排的队伍快到游哲。

她把刚刚挑选的鸡爪和鸡翅放回挂勾上，逆着人流往外走。

明彦眼疾手快伸出手将一包鸡翅和无骨鸡爪拽进手中，这两包食物包装袋上还残留着安然刚刚拿在手心的温度。

他摩擦着包装袋，快步走去门口结账。

安然买的两袋面包站在门口，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之下，她在光下，却没有带上光的热度，安安静静的，如校道两旁的大树上色调恬淡的秋叶。

在阳光下微微发黄的叶子像带着淡淡的轮廓光弧，抬起头仰望清爽湛蓝的苍穹，低头感受卷来的习习凉风。她像是一位思考者，在寻求改变现状的方法，在不断挣扎，又和谁都不亲近，没有格外亲密的关系。

安然在班群上几乎不说话。如果明彦没有细细在班群中搜索安然，他会找不到安然大号q在社交网络上的踪迹。

明彦在结账队伍中焦灼，不停看向门口，生怕安然在他结账之前离开。

他一度想直接把手中的东西放回原位，随即走向安然。可是当他捏着食物包装袋，又生出几分不舍得。

难以取舍。

明彦现在期望游哲排着的那条队伍能够慢一些，再慢一些。如果游哲买完东西，安然一定是跟着游哲一起回到班级里。

也许是明彦的愿望被神明听见，游哲所在的队伍止步不动。

明彦正在数前面还有多少个人，没等他松一口气——

游哲：“安然要不然你先回教室吧。”

安然正在发呆，忽然听到游哲的声音。她回望排队的游哲，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像是在看游哲，又像是在看地上的影子。

安然：“没关系，我等你一起回去。”

明彦前面一下少了好几个人，原来他们是一起来买东西的。

他迅速把账给结了，将安然挑选的两包零食单独留出来。

“安然给你吃。”

安然的手臂碰到一个温热的手背，入目的是两包眼熟的东西。她刚刚好像在小卖部纠结吃哪一个。

“不用了，谢谢你。”

她抬起头与明彦对视，能够看见他狭长又明亮的双眸，眼中蕴藏着的无尽日光。明艳的面容最是容易吸引人的目光。

安然觉得明彦身上的性格色彩犹如他的名字，明艳鲜丽。他是暑日的灼热的艳阳，也是四季午后热烈的阳光。

明彦不小心碰到安然的手臂，第一个念头是好凉。他后知后觉知道自己的手背触碰到安然的手臂，即使这是无心之举，也足够让他闹了一个红脸。

他不自然地移开一直注视着安然的双目，斜一眼焦急地在队伍探头探脑的游哲，睨一眼正在做课间操的学弟、学妹们。他说话都不自觉放轻，整个人都飘飘乎乎，如在风中飘扬。

他是被西风带起的地上落叶，正在向枝头上的叶子靠近。

“你不喜欢吃吗？”

“嗯，不算是吧。”安然不好直接回绝明彦的好意，她也不是不喜欢这两样东西。

“这些东西闻起来倒是挺香的，应该很好吃。”

闻起来？

明彦犹疑了一下，不好明目张胆地把两袋东西放在鼻子前认真闻一下。

这样的动作过于奇葩，别的人可能会误以为他是有什么怪毛病吧。

明彦仔细一想，安然刚刚拿过这两个零食包装袋，应该拿着有一些时间了。

袋子上有安然的掌心温度，那会不会又有留下其他的……不对，过了这些时间，温度都没有了，还有什么剩下的？

万一呢？

明彦心中一动，手又捏紧了两袋东西，内心在挣扎着。

他借着食指在鼻子揉一揉的动作，掩饰他试图去嗅食品包装袋的真实意图。

什么都没有，就一股塑料包装袋的塑料味。

明彦心里面称不上失落，但也绝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悦。

安然安静地在一旁观察明彦的动作，许是她看的太自然，时间又长了些许，明彦嘴巴含糊地嘟囔一句话，他的脸就像在炎日下的沥青路上滚过，烫的发红。

“我什么都没有做，我没有闻这个，也没有……”

明彦说话的音量越来越低，到最后消弭于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