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La Land（五）

理查德确实是个很特别的导演，他拍摄时喜欢鼓励演员们自行根据人物角色创造台词，他希望自己的电影不是根据剧本一个字一个字复刻的刻板造物，而是将演员和角色糅合在一起，自然创造出的影像记录。

这样一来，演员们很多都创作了自己的台词。乔琳自然也是这样。

她扮演的角色米歇尔是个古怪安静又有点孤僻的少女。她跟着男友一起在这群高年级的孩子中瞎混，作为参与野外酒桶派对的一员，尽情地喝酒、弹吉他和抽烟。

眼下的这一场拍摄的内容就是米歇尔跟学校的风云人物平克待在一起，后者是学校足球队的英雄人物，却被教练的一纸承诺书难住了。他要么签署承诺书，承诺自己会在接下来一年戒酒，要么就会被踢出足球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坚持自己原本的生活方式。

导演在镜头后安静地注视着拍摄现场，被镜头中心那个迷人的角色完全地攫取了注意力。

冷艳逼人的红发少女正坐在草地上，她靠着同伴的肩膀，些微地扬着下巴，轻巧地从唇间吐出烟雾后冷声说：“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什么？”平克疑惑地看着她。

米歇尔平静地注视着他，重复了自己的观点：“你知道的，这一切都会过去的。无论是挫折还是荣耀，悲伤还是快乐，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它们只会存在于眼下的这一刻，而你只得继续过你的日子。”

平克长叹一口气后回答：“也许你是对的。”

“很棒！”

导演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唤回到了他身上。

“这条能留吗？”乔琳微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欢快地走到导演身边。

理查德笑着点头：“当然，这几句台词真的棒极了，我非常喜欢！”

乔琳轻笑着耸了下肩，“就像是普希金的那首诗，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确实如此。”理查德点了点头。

尽管乔琳的工作合同上写着她得在剧组待两个月，但是随着整个剧组夜以继日地努力工作，拍摄日程在一个月后就基本接近了尾声。

乔琳这些日子都没太想乐队的事。她最近跟理查德凑在一起，为了拍这部描绘70年代风情的电影听了很多70年代的经典摇滚歌曲，整个人的音乐列表都快被鲍勃·迪伦和爱丽丝·库珀带回到了过去。

她向理查德开玩笑说：“这就像是我又重温了一遍我的摇滚学入门101课程。”

在此期间，史蒂夫却突然有了个神奇的主意。

“既然我们在奥斯汀，而身边又有个电影剧组和很棒的导演，为什么我们不邀请他来拍我们的MV呢？”

“你知道吗，”乔琳的眼睛亮了起来，“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说干就干，乔琳便跑去找刚刚收工的理查德了。

“瑞克，你觉得呢？”

“听起来挺有趣的……让我们想想要怎么做！”

两周后理查德重新找到了乔琳，“我想到要怎么做了。这起初是一幕我想要用在电影里的镜头，可我突然意识到它打乱了剧本的叙事节奏，不过它却能完美地运用到你的MV里。”

“那是一组什么样的镜头？”

“你更年轻的时候，有没有不管不顾地开过车？”

“嗯？”乔琳疑惑地看着理查德。

很快她就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借着剧组的各项便利，《荒诞》MV的拍摄便在一个周末开始了。

MV的剧情是这样的：

乔琳坐上了一辆1970年深蓝色雪佛兰科迈罗的驾驶座，拧开了驾驶台上的音响，踩下了油门。

伴随着《荒诞》的音乐声，乐队成员们欢快地在车内打闹，罗德从副驾驶的窗户探出半个身子，欢快地在风中张开双臂。他们一路上做尽了恶作剧，时而把路边人家的信箱指示杆拨乱，时而在栅栏上喷绘涂鸦，又给追出来的金毛犬头上贴了张彩色贴纸，还薅走了居民家门口的漂亮花朵……

最终他们还是被巡警拦停，四个人被带到警局拍摄嫌犯大头照。他们却把警方镜头当成是媒体镜头，摆出了或放肆或性感的各类姿势。

离开警局后他们又一次踩下油门，继续上路。

“这个剧情就像是我们是一群无法无天的青少年……”乔琳笑着摇了摇头。

理查德笑着说：“这不是很好玩吗？我最初的想法是让你们一路撞碎路边的信箱，这更暴力，可是《荒诞》是一首带着戏谑感的歌，你们需要一个更愉快幽默的MV。”

“这倒是没错，事实上，我很喜欢这个感觉，”乔琳晃了晃身子，“就像是做一些我们不能在现实生活里做的事，很有趣。”

“没错，邦妮和克莱德雌雄大盗，”罗德附和着乔琳的话，“四人青少年恶作剧版。”